但在了解前因後果後,得知此事已經鬧到衙門,為免藥堂染上污名,便松了口。
藥堂并非有意幫忙掩蓋驢子得病的事實,驢販子最初是以家母病危,想趁最後的日子與子女和聚義堂的名義來開的方子。
有同仁藥堂做證,賣病驢的事情驢販子隻怕再也反駁不了。
再加上買兇傷人的罪,足夠讓其在牢裡待上至少十年。
如今得解決縣令這邊,若縣令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明目張膽地偏袒驢販子,他們也隻得另尋他法。
他能想到的,謝玉書他們也考慮到了,還帶來個消息。
縣令是個大孝子,幾乎對自己母親言聽計從。
而縣令母親因往年條件艱苦,生産後未能好好休養導緻身體受損,常年頭痛欲裂,備受煎熬。
他們想搞定縣令,最快的辦法就是從縣令母親身上下手。
引起頭痛的原因有很多。
聽完謝玉書所說,裴一雪猜測,縣令母親多半是由于久病失于充養,導緻六淫侵體氣血運行受阻,堵于經絡。
他扒着牢門,對那方的謝玉書笑了笑,讓人靠過來。
謝玉書抿着嘴未動。
裴一雪輕咳兩聲,一本正經道:“阿書,我真的有正事和你說,大事兒。”
遲疑一瞬,謝玉書最終靠了過來。
“靠近些。”裴一雪貼着牢門低聲說,“菩薩告訴我的秘方,不能叫旁人聽了去。”
謝玉書擡眸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俯身湊近了些。
見此,他的嘴角隻差咧到了耳後根,趴在人耳邊說了三個藥方。
兩個對治偏頭痛有奇效,能讓他們搭上縣令母親這條線,一個則是補血生肌的方子,助謝玉書調養身體。
回到落腳的客棧,謝玉書和衆人商量接下來的事情。
這兩天他們對于縣令和縣令母親有了一定的了解,縣令母親每日都會到城外的白雲觀去上香。
他們決定在去往道觀的必經之路,演一出戲,以此來吸引縣令母親的注意。
次日,一輛馬車迎着朝陽咯吱咯吱地行着路。
一棵大樹底下,一道士手持拂塵端坐着,旁邊半米長的布帆上寫着碩大的幾個字“渡有緣人”。
待馬車行到此處,一個五六歲模樣的小道童上前幾步截停馬車,行禮道。
“福生無量天尊,吾師夜觀天象,前來渡施主脫離苦海。”
馬車中的婦人撩開簾子,對他們回了個禮,然後拿出些銀錢遞過來。
顯然隻當他們是攔路要錢。
這時道童雙手捧起一個玄色香囊,湊到婦人面前。
婦人微怔,随後倦怠的神色肉眼可見地有了幾分精神。
她一改先前敷衍的态度,下了馬車。
玄色香囊乃裴一雪給的第一個藥方,聞之有清燥醒腦止痛的功效。
靠着香囊,謝玉書他們取得了縣令母親的信任。
在第二劑藥得到良好療效後。
謝玉書這個假道士,成了縣令府上的座上賓。
眼見時機成熟,他便将事情全盤托出,請求縣令母親主持公道。
縣令母親平日廣結善緣,為人随和,在得知縣令在位謀取不義之财時,大為震怒。
她招呼來縣令,将其劈頭蓋臉地痛罵。
“你忘了從前那些人都是怎麼欺負我們娘倆的嗎?如今你這般做派又與那些人又何異?”
“做官之前你說為國為民,你就是這樣為的民嗎?”
縣令母親說着,抄起丫鬟手中的棍子對着縣令屁股一頓抽。
謝玉書他們還在大廳,被當衆打屁股,還有外人在。
“娘、娘~”縣令不得已撒嬌地喊,想躲又不敢躲。
可縣令母親手中的棍子舞得更加用力。
挨了頓抽,縣令還被勒令親自去牢房裡将裴一雪請出來。
他的屁股挨了三十幾棍,火辣辣地疼,卻也隻能一瘸一拐去到牢房。
快到裴一雪那間時,他正了正神色,裝作若無其事。
待獄卒将牢門打開,縣令低頭跨進牢房,對着裴一雪滿臉堆笑,“裴公子。”
裴一雪坐在稻草上,擡眸瞄了這人一眼,沒答話。
縣令不由地着急,湊到他身旁,俯身道:“這這,本官這幾日又将案件重新審查了遍,發現仍有疑點。
當初,誤判了您,還望莫要見怪。”
裴一雪仍舊沒應,心裡卻是吃驚。
這縣令怕母親居然怕到這種程度。
病驢一事,開堂重審。
驢販子初進衙門時,仍是神氣嚣張。
“大人,他們如此糾纏,耽誤我的生意這要怎麼算?我一天可有百八十兩的進賬呢!”
裴一雪這方則拿出了同仁藥堂的物證和人證,還有驢販子買兇傷人的罪證。
驢販子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我到底哪兒得罪了你們?犯得着找來一批又一批人來誣陷我嗎?”
截殺謝玉書的幾人早被上次那藥的威力吓得不輕,這兩天又被一直恐吓,顫顫巍巍地将和驢販子的交易交代得滴水不漏。
驢販子仍舊死咬乃他們誣陷。
縣令望了眼旁邊的母親,拍了下驚堂木,“你說他們誣陷,那四天前的晚上你在何處?可有人證?”
當驢販子說自己一直待在家中時,裴一雪他們則拉出長碑街的幾位攤販做人證。
那晚攤販們曾看見過驢販子出現在街道上。
這次裴一雪他們準備充分。
不管人販子如何狡辯,他們都能拿出對應的人證物證。
話到最後,縣令再次問道:“孫龍,你可還有話說?”
而驢販子隻是一個勁兒地喊冤,說自己是被污蔑。
旁邊的縣令母親忍無可忍,拍桌而起,“鐵證如山還能狡辯,我這輩子還從未見過如此厚顔無恥之人!”
縣令吓了一跳,連忙扶了扶頭上官帽,對着堂下砸了下驚堂木。
“簡直厚顔無恥!”
縣令跟着罵完,便道:“來人啦,茲有孫龍買兇傷人,龍正、龍勝等人為财行兇,本官現判處孫龍仗六十徒十年,龍正、龍勝等人仗二十徒四年,即刻執行。”
案犯們齊齊喊冤枉。
孫龍則是不可置信,直到被衙役拖出去一段距離才回過神。
大喊:“大人大人,你怎能言而無信?五十兩,你可是收了錢的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