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隔老遠便向他觑來,“去哪兒?”
“出去一趟。”裴一雪這答了卻跟沒答一樣,将人接下來的話給堵回去。
常楓看了看小院,又扭頭看了看他,随即眯起雙眼,“我和你一起去。”
裴一雪面上表情一僵,這人要是跟着,恐會耽誤他的時間。
他譏諷道:“常公子就沒自己的事幹麼?”
“沒有。”對方答完就朝他走來,涎皮賴臉道:“我閑得慌。”
裴一雪默了默,沒空與人掰扯,自顧自地前往泉洞街。
常楓也不在乎他這态度,跟着一起走。
小院離泉洞街隻隔了兩條街,沒一會兒就抵達黎明藥堂門口。
常楓瞅見牌匾有些吃驚。
“黎明藥堂居然在這兒開了分店。”他問向旁邊的裴一雪,“瞧這樣子剛開業沒幾天,你如何得知?”
裴一雪沒理他,進去找管事說要求見“神醫”看診。
管事瞄了眼他身後的人,将他領到二樓的一處房間。
常楓見狀欲跟着走進,卻被攔住。
管事說:“神醫診斷,旁人勿擾。”
常楓隻得在門口止步,對裴一雪喊道:“喂!病秧子,動作快點,我就在這兒等着你。”
裴一雪快步走進,為了演得逼真,他換好裝備後,大概在房間内待了一刻鐘後才出來。
打開門,就見到常楓的那張臉。
對方瞥向他身後,問:“那個病秧子,怎地還沒出來?”
他答:“他的身體需要調理,大概需要兩個時辰。”
“哦,我去看看。”常楓說着就要往房間裡沖。
裴一雪趕忙伸手堵住這人去路,“這位公子,隻怕不太方便進去。”
“有何不便?”
“裴公子需要靜療。”
常楓眯着眼睛,盯了他一會兒,“那我便在這兒等。”
“可。”裴一雪對其無話可說,他不再管這人,召了個藥童趕回去找謝玉書。
房間内。
裴一雪按照流程将謝玉書診治了一番,回了同樣的話。
目前這藥方最為合适,且穩定病情至少需要三日。
“神醫。”謝玉書艱難坐起身,“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我稍微好受些?這幾日對我很重要。”
重要?裴一雪聞言,忍不住在心中冷哼,歸根結底是娶媳婦兒比較重要吧?
他正想着,隻聽謝玉書又道:“我聽聞有一種藥能讓人暫時感覺不到任何痛苦,令瀕死之人回光返照,仿若常人。不知神醫可有類似的方子?”
裴一雪大驚,謝玉書竟想找大夫開此等烈性藥物。
他嚴肅道:“強行消耗所剩無幾的精氣,不可取,傷了身體可能會落下病根。”
謝玉書垂下眼眸思索片刻後,遲疑地問:“若我服下,大抵會有怎樣的後果?有多大幾率?”
裴一雪腦子裡面好幾個念頭輪回打轉,他若實話實說,這人怕是要賭一賭。
賭赢了萬事大吉,可要真出問題,以後有這人好受的。
想到謝玉書考功名乃是為了娶媳婦兒,他便決定從此處下手。
“精氣屬陽,若真傷了身體根本,公子日後,恐怕無法娶妻生子。”
他說得嚴重,倘若得知往後可能娶不上媳婦兒,隻能嫁人。
他倒想看看謝玉書還想不想用此藥。
謝玉書明顯猶豫一瞬,随即開口問有多大可能會如此。
裴一雪怔了怔,沒料到謝玉書竟然還想着去考試。
顯然在謝玉書心底考取功名比娶媳婦兒重要。
可這人考取功名若不是為了娶媳婦兒,那到底為何會對此事如此執着?
在謝玉書的懇求之下。
裴一雪歎了口氣,鄭重其事道:“公子可想好了,入朝為官則不能嫁人,娶妻若不能生育便會無後。”
然而謝玉書仍舊點頭應下。
今年九月正巧有場鄉試,若錯過了,要等到兩年後,謝玉書不想等那麼久。
裴一雪無奈,隻能提筆開方子。
要真出現了什麼後遺症,他到時再慢慢想辦法替人調理就是。
診治完,裴一雪又回到黎明藥堂。
來回差不多耗費了一個時辰,而常楓竟還在那間門口守着。
裴一雪瞥了眼人,将門推開,對方順勢溜了進去,而後直沖裡間。
“我倒要看看,他治的些什麼,是如何在治?”
裴一雪心裡咯噔一聲,常楓如此恐怕已經對他有所懷疑。
若此人這會兒發現屋子裡邊沒人,可能會當場來摘他的面具。
以常楓平日裡的德行,如果知曉他假扮神醫欺騙,必定會将這事捅到謝玉書跟前。
他厲聲喝道:“常公子!”
守門的兩位夥計立馬跟着追去。
可常楓是練家子,藥堂夥計根本不是此人的對手,三兩下就被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