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掌櫃能有此雅興,裴某自當奉陪。不過,今日驿站事務繁忙,恐怕難以抽身。改日裴某定當備好上等好茶,向邢掌櫃賠罪。”
裴一雪婉拒,随即對另外兩位掌櫃颔首示意,徑直離開了。他是真的有事,人生大事之找謝玉書。
他步伐輕快,走向與謝玉書約定的地點。
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繁忙的街道上,為這喧嚣的市井添上了一抹溫柔的色彩。
裴一雪與謝玉書并肩漫步,享受着這難得的閑暇時光。
今日謝玉書穿着那身裴一雪在錦繡坊定制的“山水墨韻”,墨色紋理浸染在大片白中,随着步伐輕輕搖曳。
獨屬于流光翠影布料的奢華細膩光澤,在陽光下更顯靈動,像是滿天細碎星辰傾倒在潑墨山水當中,令人震撼,挪不開眼。
穿着這身衣服的謝玉書,仿佛從水墨畫中走出的如玉公子。
裴一雪滿意極了,他就說這身衣服和謝玉書極配。
他偏頭看着人,目光無意掃到垂在謝玉書肩頭的發絲,那宛如細絲般的墨綢,散發着瑩澤,在微風中輕輕舞動,似乎很柔,很軟,勾得他心湖微瀾。
裴一雪情不自禁伸出手,指尖掠過,從謝玉書肩頭挑起一縷頭發,輕輕攥在掌心裡,感受着那份溫涼與柔順,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愉悅和滿足感。
可不等他細細品味好,就覺發絲順着他的指縫疾速溜走,轉瞬便感知不到。
裴一雪側頭,謝玉書正拿着從他手裡抽回的頭發,假裝若無其事地放好。
裴一雪掃了眼那縷頭發,轉而直勾勾望着謝玉書,嘴角噙着笑,卻隻看人不說話。
隻見謝玉書欲言又止,止又欲言,視線不覺掃過街道兩旁。
他本覺今日這身衣服太過惹眼,整整兩百兩挂在身上,是他從未敢想過的事,偏生裴一雪喜歡,硬要他穿上。
穿上也就罷了,偏生還要拉着他來大街上溜達,更過分的是,這人在大街上還不老實。
謝玉書也不知為何,或許是他想太多也說不定,他總覺行人頻繁回頭看他,接踵而來的一道道目光都要把他洞穿,令他渾身不自在。
謝玉書低聲和裴一雪道:“你看着路,别看我。或是,我們回去。”
回……裴一雪腦子辨出這個字,便不由浮現回到宅子,孤男寡男待在房裡的畫面。
但謝玉書說回去,絕不會是這個意思。
昨日謝玉書才允了他一些新的要求,今日縱使他說破了嘴皮子,謝玉書也不會再給他甜頭。
裴一雪拒絕了謝玉書回去的提議:“阿書答應陪我逛的,不可食言。”
兩人繼續前行,路過每個小攤每家店,裴一雪都會駐足挑選些玩意兒。
以前裴一雪送謝玉書東西,總會被謝玉書回絕,如今有了這層關系,他送禮送得毫不手軟。
謝玉書要不收,裴一雪想了想,不由輕笑出聲,他正好有個歪理讓謝玉書從别處來補償他。
一個裝飾精美的攤位前,琳琅滿目的發簪在日光的照耀下閃爍着誘人的光澤。
裴一雪細緻地挑選着,每看中一隻,都會拿給謝玉書瞧,詢問謝玉書的意見。
這份溫柔與誠摯,在裴一雪臉上并不多見,平日裡裴一雪待人或許都是溫和的,卻也給人一種疏離感。
邢文翰從茶樓走出,正好将這一幕收入眼底,心裡不大痛快。
自己的獵物前腳與他說有事,連喝杯茶的功夫都沒有,後腳便與旁人在此閑逛,與對他冷淡态度不同,裴一雪對那人堪稱熱情似火。
經過對裴一雪的調查,邢文翰已經知曉裴一雪是個正兒八經的男人,不是小雙兒,且憑裴一雪手下的濟世驿站勢頭,也不容他輕松拿捏。
他的美夢就此破了一半,但也還有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