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的是藥堂又不是善堂,賺錢天經地義,這些指責他的,若坐上他這個位置指不定比他還要心狠!
“關于藥價的問題,我回春堂始終秉持着公平合理,雖不敢說每一味藥都低于市價,但絕不會有哄擡物價、欺壓百姓之舉。”
邢文翰頓了頓,目光溫和卻又夾雜着寒意掃過在場的人:“至于我與徐神醫之間的誤會。我絕無私心去诋毀任何一位同行,身為醫者,本應相互扶持,共同為天下百姓貢獻自己的力量。”
對着人群抱拳行完禮,邢文翰眼珠定在了裴一雪身上,他邢文翰樣樣頂好,比旁邊這個鄉下來的土包子不知好上百倍。
他好心提醒謝玉書與徐一可能不清白,裴一雪竟為了給這土包子和徐一開脫,當衆讓他難堪。
敬酒不吃吃罰酒,就莫怪他了!
裴一雪隻覺自己像個物品般被打量審視,他唇角噙着笑,目光不禁冷下。
而那方邢文翰也對他勾起一抹笑,帶着不加掩飾的志在必得,顯然是一副對獵物失去耐心的模樣。
眼神交鋒之際,裴一雪心中盡是不屑,大抵從未想過他不僅不躲避凝視,還如此淡漠地盯回去,邢文翰面上笑容僵了瞬,随即拂袖而去。
經這麼一出,裴一雪也沒心再逛,拉着謝玉書回了驿站。
回到驿站,裴一雪即刻拟信,讓張喜送去黎明藥堂。他在錦繡坊花了将近十萬兩買衣服,錦繡坊卻轉頭給他造黃謠,甭管這謠言誰口中傳出的,都别想脫罪。
黎明藥堂将在公堂上,教教錦繡坊什麼叫禍從口出。
當天,錦繡賠了二十萬兩給黎明藥堂,并當場解雇了兩名小厮。
晚上劉營帶着戰利品回到藥堂,同時遞給了裴一雪一封信,來自七俠崖的林風。
總督府内。
“神醫确定此消息屬實?”方總督輕敲桌面,盯着林風傳遞回來消息,明顯有所懷疑,就像林風不相信官府一樣。
作為官府一方,方總督從開始便對林風能助他們鏟除七俠崖一事持懷疑态度。畢竟林風總給官府找麻煩,對官府抱有明顯敵意,手上還沾了大大小小好幾條官員的性命血債,這樣的一個人,作為官府人員的方總督,有理由懷疑。
裴一雪答:“千真萬确,老夫敢用黎明藥堂的聲譽擔保。”
“神醫倒對此人頗為信任。”面對徐一這個救命恩人,方總督總不好繼續說些懷疑的話,話鋒一轉問道:“不過神醫可問過了……”話說到一半,方總督瞟了眼手中紙張上的黑字,找到上頭提到的名字才繼續說:“裴一雪,此人的意願?孤身被擒入七俠崖,有個萬一便回不來了。”
“此事總督無須擔心,裴一雪也算老夫的熟識,能為淩宜省鏟除七俠崖出一份力,他自當義不容辭,隻是……”裴一雪說到此,話略顯遲疑。
方總督問:“隻是什麼?”
裴一雪端起桌上茶杯,看着茶湯中沉浮的明前龍井,他擡眸望向方總督:“此去不知生死,裴小兄弟尚有兩個小小心願,望總督能夠成全。”
方總督混迹官場多年,又怎會不知裴一雪話裡的心思,他挑了挑眉,示意裴一雪繼續說。
“不知總督此次若能成功剿滅七俠崖能算何等功績?”
方總督狡黠一笑:“若是以少勝多、出其不意,我方基本無傷亡,可算奇功一件,朝廷自當賞賜黃金萬兩,良田千畝,并予以升官晉爵之榮。
若是奮勇作戰,傷亡控制在良好範疇之内,此等戰功亦屬可貴,能算頭功,當獲重賞……若是戰況膠着,我方能夠穩住陣腳,最終取勝,朝廷亦會給予适當獎賞,如绫羅綢緞,金銀器皿,以示鼓勵。”
待方總督說完,裴一雪故作高深地笑了笑,說:“那老夫提前預祝總督取得奇功一件。老夫這位熟識的心願,一是為一位小兄弟争取一個頭功之名;二是事成之後,望總督能将七俠崖的地契劃給濟世驿站。”
“哦?”方總督被搞得哭笑不得,“那本官便借神醫吉言了。”看似爽快應下,實則徐一後邊說的什麼他根本沒過腦。
說什麼“奇功”“頭功”,那七俠崖他打過三次,次次傷亡損失慘重,五六千精兵全軍覆沒,此刻徐一說單憑一個通緝犯和一個病秧子就能拿下七俠崖,還要搞什麼奇功?天方夜譚。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徐一醫術造詣斐然,但在别的地方,腦子似乎不怎麼好使。
方總督不好當面拆台,隻能徐一說什麼,他就應什麼,反正都是動動嘴皮的事,誰當真誰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