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仿佛回到小白樓博弈剛開始的時候,陸錦堯對着桌上的飯菜完全沒了胃口,透過窗看秦述英被關回花房邊的閣樓——依然是這個居高臨下的視角,可以一覽無餘地監視對方一舉一動。
秦述英明顯變焦躁了,他在房間中來回踱步,試圖尋找可以逃脫的方法,但都以失敗告終。
他似乎再次冷靜下來,坐在窗邊思索,手下意識地去掏并沒有帶在身上的煙。他好像又犯頭痛了,一手杵着腦門,另一手握拳壓抑着疼痛,卻依然沒停下思考。
陸錦堯心裡有一杆天平,秤量着該如何處理秦述英這個麻煩。在反複的挑釁和威脅下,想徹底解決的一方占了上風,可未知的利益、好奇與征服欲又在另一端作祟。
第二天姜小愚頂着黑眼圈局促不安地在風訊門口打轉,大年初一員工就已經在連軸轉恭迎消失了好久的大老闆,整座大樓忙碌而有序,中英混雜的電話和視頻會一個接一個開,似乎根本沒有人需要休息。
姜小愚被這高效的精英作風吓得正襟危坐,目光避開皮笑肉不笑的秘書,直直盯着身旁的專用電梯。
來的人不少,作為上班摸魚唯愛用内網電腦翻各路神仙簡曆做消遣的打雜嗎喽,姜小愚越看越心驚——全是大人物啊。
南之亦在新秘書的陪伴下第一個到,見他在這兒有些不解,又看他實在是不自在,于是留了新秘書幫他引導。
趙雪笑盈盈地向他伸出手,十分得體且專業地介紹了在風訊見陸錦堯的流程,三言兩語又套了姜小愚不少信息。
她在一邊給姜小愚介紹着往來的人,姜小愚聽得雲裡霧裡,隻記得住等會兒要進門一塊兒開大會的幾個人。
“剛進去的幾位是風訊負責投融資和風險評估的老總,這位剛來的是陳氏小少爺陳實,他身邊的那位戴墨鏡的是陳氏的當家人陳碩。”
姜小愚被小白樓的破賬折磨這麼久,一聽到陳碩的名字差點炸了:“我去!就是他?他還在這兒逍遙呢?不行我得趕緊報警……”
趙雪微微一笑:“理論上是可以,但姜先生,小白樓是别人的,你的前途和命是自己的。陳總發家不止靠産業和運氣,還有一些,非常手段。”
姜小愚連忙閉嘴,雙手合十感激地向趙雪拜了拜:“趙小姐謝謝你啊我差點踩雷了,您真的是人美心善,真的不是恭維您,您眼睛特别漂亮特别像……啊像花一樣!”
趙雪禮貌地回應:“謝謝。時間差不多了,姜先生先進去?”
一進門姜小愚打了幾百次的腹稿瞬間一個字也憋不出來了。陸錦堯端坐正中,隔着辦公桌和好長一段距離,即使站了這麼多人都顯得遠。
烏泱泱一排人壓迫感十足,還有個渾身散發着殺氣的陳碩懶散地靠在一邊,上下審視着自己,像在看待宰的羔羊。
姜小愚吞了口唾沫,長到二十多歲哪兒見過這陣仗,他求助地看着陸錦堯身邊的秦述英,見他微微搖了搖頭。
陸錦堯突然開口:“别逼我把你從頭到腳地捆上。”
南之亦皺眉道:“陸錦堯你想幹什麼?非法拘禁嗎?”
“喊你來不是來做判官的,”陸錦堯把秦述英往身邊拽了拽,南之亦見他臉色一變,敏銳地聽到金屬響動的聲音——從側面的視角看過去,秦述英一隻手被手铐鎖在椅子上,似乎還……通了電。
南之亦怒道:“你……”
“南小姐,”陳碩出言打斷,他目光一瞟就看到了,不禁嗤笑出聲,“姜先生還站在對面呢。”
隻有姜小愚看不到,陸錦堯是一邊禁锢着秦述英,一邊又在姜小愚面前模糊和秦述英的敵友關系,好方便讓姜小愚露出破綻。
南之亦生生咽下了話頭,目光轉向姜小愚。
開口問的是陳碩:“說吧,昨晚上哪兒去了?為什麼給小秦總打電話?”
“去見了一個人,然後就回……回小白樓法務部加班了。”
“還挺敬業,大過年的去快倒閉的地兒加班。”陳碩掏出腰間的小匕首在手裡轉着,鋒利的寒光晃了姜小愚的眼,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南之亦追問:“見了誰?為什麼打電話?”
“小秦總一直讓我去給一個人送藥……那天他說藥沒有了讓我給小秦總打電話要……”
陸錦堯察覺到秦述英的身體猛地一顫。
“是誰?”
“我不認識他,他說他叫……林敏。”
陳碩對這個陌生的名字皺起了眉頭,手裡轉動的匕首突然停頓,懶洋洋地起身就向姜小愚走過來。
秦述英突然掙動起來,顧不得手铐帶起電流鑽心地疼:“你别動他!”
南之亦嚯地站起來,冷若冰霜的面龐上染了怒意:“站住!我知道林敏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