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飛濺,一擊命中後秦述英立刻側身躲避。白連城方才眼疾手快拉了槍手為自己擋子彈,随手将屍體扔下二層。
陸錦堯驚道:“你不要命了?!”
秦述英渾身散發着寒意,不顧陸錦堯的質問,隻向白連城陰沉道:“喪家之犬還有膽子來興風作浪?”
“老子大半輩子的基業,都毀在你們兩個小兔崽子手裡了!”白連城獰笑着擡起槍,說一句開一槍,都不用瞄準,就能随意地射|殺驚慌失措跑到甲闆上的人。
霎時慘叫四起,血漬飛濺,一個陳氏元老奄奄一息地倒在船沿,不瞑目地直沖秦述英和陸錦堯張口,卻抽搐着再說不出話。
“還跟我,玩紅白臉!”
白連城手下槍聲不停,居高臨下地肆意虐|殺,常年混迹江湖的無賴行徑和血|腥手段暴露無遺。
“活了快六十年,被你們兩個加起來沒六十歲的崽子玩了。哈哈!做鬼有融創太子爺墊背,還能惡心秦競聲那老東西一把,值了!”
陸錦堯一聽這話,立馬拉着秦述英的後頸衣領往後撤,子彈應聲落下,他們隻能步步後退到退無可退。
秦述英急道:“你放開我!必須殺了他!”
白連城太熟悉他自己遊艇的構造,甚至有些暗道密門,接管小白樓的陸家人也還沒完全摸清。船上不知道混了多少白連城的心腹死士,沒有同為□□出身的陳碩壓着完全是在送死!
陸錦堯不搭理他,冷然道:“白連城!你想要什麼?”
“要什麼?老子還有什麼?老底都被你抄沒了。陸大少爺,對你,我心服口服!我就要拉你上黃泉路,當老子過奈何橋的墊腳石!”
白連城不愧是老江湖,開槍的動作也不被陸錦堯三言兩語幹擾。
“還有秦述英,你這個小雜|種,你是來給你親媽報仇的是不是?從最開始你就沒打算放過我!賤|人留的賤|種,真以為攀上秦競聲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老子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沒把你媽扔進紅樓!”
陸錦堯蹙起眉頭,在秦述英又想掙脫自己向前開槍的一瞬奪下配槍,低聲道:“别沖動。”
白連城還沉浸在自己的瘋狂裡,殺手解決了艙内,彙集到甲闆上,逐步逼近船沿。遺落在甲闆上的百合被鮮血染紅,又被肮髒的鞋底碾成泥濘。
“陸少爺,出來吧,躲躲藏藏的多掉價。”
白連城從二層踱步下來,臉色猙獰,槍口還冒着熱氣,“我給你個痛快,至于秦家那個小雜|種,我要把他千刀萬剮,一刀一刀割了肉喂魚!”
“帶這麼多手下,你還沒到山窮水盡,”陸錦堯手裡死死攥着秦述英防止他沖上前,手臂都暴起青筋,“你不想知道除了九夏和融創,還有誰在做空你在九龍島的保命錢嗎?”
白連城腳步一頓,陸錦堯将槍握在手裡,手很穩,按在扳機上,臉上看不出一絲慌亂,繼續冷靜道:“死都死不明白,你是想奪船逃脫?是誰在控制你?現在向陸家求救,我可以考慮幫你。”
白連城陷入了沉默,槍口停滞了一瞬,卻突然又暴怒起來:“沒有退路了!沒了!”
密集的槍聲再次響起,他們已經退無可退,秦述英感覺到控制自己的手松了些,他立刻轉身湊近陸錦堯的耳邊:“别怕。”
“——!”
秦述英緊緊抱住陸錦堯,縱身一躍将兩人推入大海。海水隔絕了白連城的怒吼,子彈軌迹跟随他們一起劃破海面的甯靜,像流星似的緊密飛過身側。
秦述英什麼都聽不到,彈片劃破皮膚的疼痛和海水的刺骨帶來的痛苦不相上下。他将陸錦堯摟得更緊,在黝黑的海底竭盡全力辨别方向,讓自己的後背面對子彈的疾風驟雨。
陸錦堯或許想說什麼,秦述英聽不見也看不見了。耳邊隻剩氣體在水中充盈又破裂的聲音。他憑本能向下潛逃離失去方向的子彈,向前遊循着跳入大海前一秒看到的一片礁石。
血随着海水的流動離開身體,蔓延開又消逝,秦述英胸膛中的空氣也在随着血液流走。
感覺到已經逃離了子彈的威脅,他悄然松開手,任海水将他們分離,将陸錦堯推向前方,讓自己沉入深淵。
那雙修長有力的手蓦地攥緊秦述英的腰,在秦述英昏昏沉沉要将海水作空氣吸入肺腑的時候,他感覺到後腦被扣住,唇上被溫暖覆蓋。氣息一口口渡過來,像煙草似的讓人上瘾,又像絲綢似的柔軟地裹挾着他。
秦述英已經沒有力氣了,僅有的感官在唯一的氧氣來源彙集,生理的本能讓他難以與對方分離,對方也不想放開他,唇上不時被狠狠咬一口,以提醒自己不要沉睡。
在意識消逝的前一刻,秦述英看到了黝黑之上綻放的光亮,像迢迢銀河盤旋蜿蜒成星雲。他是搖搖晃晃的小船,隻知道順着銀河漂流。
……
幾天後。
秦又菱擁着一束洋桔梗配粉掌花,姿态盈盈地走在醫院過道裡。
這家專門服務豪門貴族的私立醫院,從病人到醫護都見多識廣,大部分時候都帶着商業化的标準笑容,卻也為這副美人配名花的樣子動容。
陳碩靠在病房門口,斜睨了一眼,不太正經地調笑道:“顔色太素了,和秦小姐不搭。”
“這是給病人的,病人不喜歡太豔的。”秦又菱柔柔一笑,“這麼快就回來了?”
“可不是?聽說陸大少爺拆我家公司拆着拆着命快沒了,給我吓得趕緊讓飛機掉頭。”陳碩毫無慚愧地滿嘴跑火車,向後望了望,她身後隻跟着眼神怯怯的秦又蘋,不禁笑道,“秦大少這是忙什麼呢?親弟弟都快死了也不來看一眼?”
秦又菱道:“哪兒能?淞城地界上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恒基不得出面趕緊安撫一下各家的老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