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适之離開的這些天裡,沈芝意偶爾會想起他,也不知道那裡會不會很冷,他吃得好不好。
白天沈芝意閑來無事就和姐姐去幫父親打理藥房,看看書,實在是無趣便拉來姐姐一起下下棋打發時間。
日子一天天過去,積雪都徹底融化了,沈家二姐妹便會結伴去山中采摘藥材。
沈芝意和沈芷萱剛剛從藥鋪回來,走在官道上的沈芝意懶散地開口:“今日天氣真好,曬得我都有些乏了。”
路上倏然看到遠方一團青影,風卷過旁邊的光秃秃的樹木,模糊的人影也因風掀動着他的青裳。
她已認出來了——是許适之,他臉上洋溢着朝氣,那般耀眼,那般純淨。
沈芝意的嘴角不禁上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沈芷萱笑了笑,“意兒我先回去了啊,你也别太遲哦。”
沈芝意看了眼姐姐向她意識明白了。
沈芝意拉進了與青衣少年距離,莞爾一笑:“許公子回來了。”
許适之沖沈芷意行了個作揖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沈二娘子近來可安好。”
“安好,安好。”兩人一起向着家移步。“如何,有沒有難到我們許郎君的題啊。”
許适之輕笑道:“有沈二姑娘送的貴禮,沒什麼難的。”
沈芝意被逗笑了:“你真是會打趣我。”
兩人并肩走着,氣氛溫馨又融洽。走到了沈府門口兩人停住了,四目相視,久久凝眸,大抵是誰都不願意先說告别的話。
猝然,一陣風吹過,沈芝意的發絲被吹到了臉頰中,許适之眸光一動,下意識地擡手,想幫她把發絲别到耳後。
手伸到一半,又猛地頓住,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沈芝意擡眼看向許适之,對上他那有些慌亂又帶着幾分羞澀的眼神。兩人目光交彙,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見氣氛開始有些尴尬沈芝意有些慌亂的将視線移了過去,順手将發絲理到耳後,輕咳一聲:“許郎君我先回去了,告辭。”
許适之将伸在了半空中的手收回了沖她淺笑道:“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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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那日沈芝意拉着姐姐早早便起來了,兩人到了放榜處,人頭攢動,如潮湧般。
沈芷萱被人群的湧動與沈芝意分離,她喊了句“意兒我在旁邊等你。”
沈芝意擠進了人群,看到旁側有沮喪的人,也有樂樂陶陶的人,還有正緊張尋着自己或者親友名的人。
沈芝意艱難地踮起腳尖準備從頭尋找名字,她眸子一亮,第二個便是那個熟悉的名字“許适之”。沈芷意嘴角揚起,嘴裡一直碎念“太好了是榜眼,太好了。”
這時她聽到了旁人開始議論起了:“這位許郎君可真文曲星下凡啊,年紀輕輕就是榜眼了,聽說模樣也是生得極好,我家的小女倒是與他年紀相仿,也不知道可否有幸與他攀上親家。”
“哈哈哈你個老王,聽說許郎君與他家隔壁的沈二娘子走得甚近呢,恐怕你要空歡喜一場喽。”兩人笑了笑了,揚長而去。
沈芝意擠出了人群,對上了一雙明眸,如湖水般,清亮明澈,流轉着無盡的聰慧,沈芝意頓了下,随即輕笑道:“許郎君!恭喜啊榜眼。”
許适之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心髒驟停柔笑道:“有勞沈二娘子了。”
“恭喜許公子高中。”旁邊人們紛紛湧上前來賀喜。
沈芝意看了眼旁邊的賀喜人們笑着對許适之說了句:“回見。”
退去人群中,沈芷萱一直在旁邊侯着沈芝意:“如何,如何啊?”
沈芝意有些激動地說“中了!中了!”
兩人相顧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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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舉行了跨馬遊街儀式,騎在最前面的身披着皇帝特賜的錦袍。
這位姚狀元是當今皇帝極為器重姚家的嫡長子,姚逸辰。
頗有才華,四歲起便會誦《四書》、《五經》,七歲時更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可此人偏偏喜歡在外沾花惹草,引了不少風流債,好在長得倒也能看得過去,大多女娘也願意與其交往,如今年二十的他,一妻一妾,正妻趙曉婉家室豐厚,興許是因此有些忌憚,很少再那麼風流了,至少明面上是這樣的。
旁邊榜眼許适之和探花,身着深藍色羅服,圓領大袖,衣緣以深青色鑲邊,頭戴烏紗進士巾兩側的展角長五寸餘,垂着兩個皂紗飄帶,并配一對簪花。随後的是進士。
三人的前方有禁軍們在清道。兩側是百姓圍觀,樓閣上年輕的少女少年投來豔慕欣賞的目光,有些花癡的小女娘們嬌聲得沖着許郎君恭賀道。
沈芝意站在兩道的前方,人群中她一眼就能看到旁側的許适之,他如同璀璨的星辰,引人注目……
身着襕衫的他,比起平日一身素衣溫潤如玉的模樣,多了分貴氣,舉手投足間盡顯高雅,剛毅的面容中,眉宇透露出不屈與堅定,彰顯出了剛正不阿的氣度。
他身下的白馬高大雄武,鬓發如瀑順直而下,馬蹄落在地上發出的:“嘚嘚嘚。”聲與人們為才子的喜慶聲相互呼應。
許适之對上了前方沈芝意熾熱的目光,兩人相視一笑。
許适之用口型對了句:“人多,先回家,我晚點來找你。”
有些敏銳的小女娘随着許适之的目光看向了沈芝意。
一個梳着雙鬓女子嬌滴滴地說:“想必這便是許郎君的青梅吧,生得真是好看,聽說也是個才女,果然才女才郎天作之合啊。”
另一個紫衣女娘癡癡笑道:“我看也未必,雖說沈二娘長子得是花容月貌,頗有才華,但是如今的許郎君聲名顯赫,不久就有官門貴族會來向許郎君提親,我不信許郎君一點也不為所動。”
……
察覺到了旁邊女娘們複雜的目光,沈芝意沖許适之笑了笑,便離開了人群。
倒也不是被凝視的局促不安,隻是她不喜歡聽這些閑話,覺得甚是無聊。對于許适之她是信任的,
她了解他的品性。但如果真的有那麼天他負了她,她也絕不回頭的将與他十餘年的情感全部擯棄。
沈父親從小教育,隻有琴瑟和鳴的情,值得付出,生而為人還有很多趣事值得感受,莫要總局限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