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睛一看,發現他右手上竟然有根頭發!
我突然明白過來,原來他剛剛靠得那麼近隻是在拈起我這件毛絨大衣上的斷發……
我突然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為我剛剛的自以為是,自作多情。
誰知道,就在我尴尬窘迫分神的片刻,這家夥竟然把我衣服上的頭發都清理幹淨了——
“這些我就全收了,現在,我這輩子都屬于你了。”他說着還真的把手裡的頭發放進了兜裡!
最讓我佩服的是,明明這話聽起來這麼肉麻,他竟然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很自然地說出來的!
可我卻被他這話說得臉變得燙起來,如果有鏡子,我猜我現在的臉應該比蘋果還要紅:“幹你們這行的都是這麼自來熟的嘛!”
接着,他又動手理起我的衣領來——
他比我高許多哩,所以理我的衣領時都必須低頭注視着我,我沒敢看他,但也能感覺到那目光如炬,卻又十分的溫柔。
但又或許是因為他太好看了,所以他的一舉一動早已自動加上了一層層濾鏡……
不管怎麼樣,我隻知道我現在心如擂鼓,七上八下的,于是我果斷推開他的手:“幹你們這行的都是這麼喜歡動手動腳的嗎!”
“對不起,我看你衣領亂了,想幫你整理一下,是我不妥帖了。”誰知他卻很快道了歉。
“算了,”我轉回身去,面朝前台坐着,一邊又裝作漫不經心地說,“喂,要錢我是真沒有,但請你喝幾杯還是可以的,你不嫌棄的——”
“好。”他打斷得很幹脆。
說實話,在說要請他喝酒的時候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因為我大腦裡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告訴我,不要和男模扯上關系,半點關系都不要有。
可是我的理智最終還是敗給了我的沖動。
可能是因為我之前喝醉了,可能是因為他真的太好看了,也有可能——
我隻是單純地想找個人喝酒而已,誰都可以,縱使乞丐來了我也會答應……
04
我為什麼會在酒吧?
說來話長,請給我一點點時間,畢竟答案得從自我介紹開始——
我叫林書韻。
乍一聽這個名字是不是第一感覺就很高雅很有文化,可惜的是我這個人真沒啥才華,充其量也就口才好點,所以專業選的播音相關。
今年大四畢業,比較走運找到一份和專業相關的工作——一個網絡電台主播,做一檔午夜情感談話類節目。
公司不大不小,工資不高不低勉強能養活自己。
本來這應該算件美事——在遇見那個關系戶之前我一直覺得是件美事。
那時候我都快結束試用期了,就差那麼一個禮拜了吧,突然間總經理的侄子的女朋友來了,做的還是和我一樣的事情,但是我明白,這崗位隻要一個人。
于是我的直系上司兼主管這幾天都時不時在暗示些什麼,委婉地表示了這個意思。
她是個好上司,總歸是提醒我要做好心理準備,其實我知道她語氣中也頗有無可奈何,她想留我,但是胳膊擰不過大腿。
比起痛恨那個關系戶,這幾天,其實我想得更多的是我是不是不适合這行,畢竟在上大學之前我甚至都不曾怎麼聽過電台,我也沒有任何的人脈和資源——
何況我還說了謊,我口才也不好。
我之所以會選擇這個專業,全是因為他選擇了這個專業——
知道暗戀一個人十年是什麼滋味嗎?就像在咬一口聞起來很香吃起來卻奇酸無比的橙子。
徐傑對我來說就是這樣的滋味。
我就隻是很酸。
從一開始就是酸的——
從初中開始,他就是我們那屆的三好學生代表,幾乎每次開學升旗都是他上去發言,而我隻能在下面永遠地擡頭仰望着他,我很酸。
從高中起,他長開了,變高了,他就漸漸成了我們校的校草,聽說收到的情書是一年比一年多,我很酸。
甚至有時候放學回家,我明明和他同路,但他總是和别人一起走,而我卻一直形隻影單時,我都會開始酸。
或許是上天都看我可憐,後來那年高考,他意外地失常,考得非常不理想,而我卻偏偏超常發揮,在聽到他報考了那所大學的播音專業後,我也義無反顧地追随——
因為我不想再酸下去了!
可是,我的大學生活開始後,我仍舊在酸——因為就在大一新生軍訓結束後,他就和同班的一個女生确定了男女朋友,他們一直在一起沒有分開過,于是我就這麼暗暗酸了四年。
後來大學畢業了,我終于沒有酸下去了,因為酸變成了苦,大學畢業後,我再也沒見過他,再也沒有任何關于他的訊息,連想酸的機會都沒有。
追随徐傑的十年,到頭來我隻剩下一個苦字,我甚至連一份工作都留不住……
這就是我來到這間酒吧的原因,今日,我隻想大醉一場。
05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向一個男模說了這幾日裡我種種的不快,我談起那個關系戶,我談起徐傑,我甚至還談起徐傑的女朋友。
可能,因為他長得太好看了!就當是我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好了!
到後面我越聊越投入,恨不得把我所有埋在心底的秘密都告訴他。
以至于一直到散場的時候我才發現,他全程沒有說什麼話,光聽我說了。
酒吧門口的那條街上,我不好意思地問:“诶,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話唠啊?”
“不會,你能告訴我這麼多,我很高興。”
“真的?”
“嗯。”
“那,好吧,那哎剛剛你怎麼把酒錢提前給了啊,說好的我請你喝酒的!”
“我愛你,你不必見外。”
“啧——你這人……真是……你們這行的都喜歡把表白當口頭禅嗎?算了,我記住你了,等我飛黃騰達的時候一定來照顧你生意的!”
“好,都可以,你喜歡就行。”
“诶,說了那麼多,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你叫什麼?”
“顔訊。”
“哦,顔訊,好,記住了,話說回來,這麼久了你怎麼不問我名字啊?我是說太多給忘了。”
“那我現在問你好嗎?”
“這位小姐,能請問您的名字嗎?”
“這是個秘密,哈哈哈……”
“好啦,下次吧——”
“顔訊,如果下次我們還能見面,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還有,我已經決定了,從今天起,我要告别過去!我要繼往開來!我要忘記徐傑!我要換個人喜歡,比如說你……如果我們還能見面,那說明我們有緣。”
“好了好了,天太冷,回家了,拜拜,我走了。”
“我送你回去。”
“别,點到為止懂不懂?剩下的就交給緣分吧,再見——”
這是我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說完,我揮了揮手,然後便以最快的速度跑了,連頭也不回的那種,而他也并沒有再追上來了。
啊,真是一場如夢似幻的豔遇啊。
想想,遇見一個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真是美好啊。
隻是我唯獨沒想到,這壓根就不是一個美夢,而是一切噩夢的開始!
我甚至都不用說很久很久以後,轉折來得太快——快到就在我和他的第二次遇見,那晚過後的第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