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終還是逃出來了,是靠着爬莊園裡的那棵參天古樹逃出來的。
逃出來之前,我用花瓶把顔訊砸暈了——
我之所以敢這麼兵行險招,是因為我發現這莊園附近的一條街上有個派出所!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難怪他們會選擇這裡!
我氣喘籲籲地跑到派出所,火速見到了警察,火速說我要報警。
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警察,我被一個邪教組織綁架了,我被他們囚禁了好多天,我的朋友現在還在……”
眼前留着八字胡的警察卻打斷我:“林小姐,你别急,慢慢說。”
“怎麼能不急啊,我的朋友現在——”我突然一頓,“等等,你為什麼會知道我姓林?”
我轉頭,卻見到一個笑臉——
是屬于電視劇上那種标準的最大反派才會露出的笑容——
陰森,扭曲,殺意。
我想錯了,原來根本就不是什麼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紅蘋果”會選擇這裡,是因為這個派出所已經被他們組織完完全全地滲透控制了!
17
最終,除了繼續被囚禁外,我也并沒有被怎麼樣。
不過如果被我砸暈的顔訊再晚一點醒來,或者是他來得遲一點的話,我覺得我可能會死——
畢竟那時那個八字胡警察已經用裝着消音器的槍指着我的腦袋了,而我雙手雙腳都被綁着,嘴巴也被人用布堵上了。
這又不得不說了,顔訊的地位确實在“紅蘋果”裡是極高的,那時,我被抓回到别墅裡,整個莊園裡的人都聚到一起就為了看我這個告密者的處決。
然後顔訊出現了,明明前一秒他們都還在無比地仇視着我,但是下一秒卻僅僅因為他的一句“放開她”就真的在不情願的表情下解開了我的手腳。
“少爺,您忘了,我們教中最恨的就是叛徒,背棄忠誠、背叛祖神的人必須下地獄。”那個八字胡冷冷說道。
“是的,我當然知道,但是她沒有背叛我,也沒有背叛教會——”
八字胡打斷他:“少爺!您忘了?您頭上還綁着紗布,這麼明顯的證據,您是如何說出這樣的話——”
顔訊也打斷他:“這傷不是她砸出來的,我昏迷是上次車禍的後遺症罷了,至于這頭上的傷口也是上次醫生縫得不好又裂開罷了。”
我一驚,他受傷了?原來,那次車禍他不僅僅擦傷了臉,而且還撞破了頭!想想也是,明明我都那麼嚴重了,他又能好到哪裡去呢?
“那她去警局——”
顔訊好像不容他開口:“是我叫她去的,明叔,你擔心教會出叛徒出告密者,我也一樣,我這麼做是為了試試你手下的人是不是真的每一個都忠于教會。”
“還有——”那時候的顔訊以一種極其威嚴和上位者的口氣說道,“阿韻她,懷了我的孩子。”
不急不躁、平淡的語氣卻說出了必殺的一句終結了這場鬧劇——
在被囚禁的這些日子裡,我知道了,顔訊為什麼會被稱之為“祖神”,從很多很多年前起,“紅蘋果”就存在了,他們信仰“祖神”,而教徒認為顔訊的家族是“祖神”的化身,而顔訊是這個家族唯一的血脈了,所以現在隻有他才是唯一的“祖神”了——
當然,在他說完那些話之後,可能我也算是半個了吧。
他為了救我甚至連這種謊話都敢說。
可是,我一點都不想感謝他!
說到底,我現在面對的一切都是因為他!
所以,當他叫所有人離開以及把塞在我嘴裡的布拿下來後,我第一個反應竟然是号啕大哭——其實,我早就被吓得淚流滿面了。
“阿韻,别怕,沒事了。”他摟着我,輕輕拍我的背,像哄小孩那樣。
我根本不想領情,我反而還一口咬上了他的右手,那一刻,我确實很恨他。
我一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死死咬着他的手臂,很快從他手上流出來的血就染紅了我的唇。
但他卻還是沒有推開我或者是反抗我什麼的,隻是用很難過的神态地看着我,并且仍舊用他的左手輕輕拍着我的背,然後一遍又一遍地對我說着:“阿韻,對不起,阿韻,對不起……”
18
被囚禁的日子實在無聊,之前被囚禁的時候,我連手機都沒有,最多隻能窩在别墅裡看電視。
而被抓回來後,我被那個叫“明叔”的派人看管得更嚴了,我現在連電視都不讓看了——因為之前我就是通過地方電視台推算出這附近有派出所的。
我十分不爽——
“我不是都懷了你的孩子嗎?好歹也能算半個神了吧,怎麼地位還是這麼低?”
顔訊無奈地笑了笑:“教中的信條也不是萬能的,發展到現在,其實……”
于是在顔訊耐心地解釋下,我總算明白了,随着時間的推移,他們家族的地位更多比較類似于國外那種國王和首相的關系——國王是名義上的象征,統而不治,首相才是真正擁有權力的人。
而明叔很顯然就是“紅蘋果”的“首相”。
“那我豈不是還是很危險?”我說道。
“不會,到他們這個地位的,是絕對不會背叛祖神的,這是他們絕對的信仰。”
我對顔訊的話表示懷疑,因為後來有一次我又碰到了明叔——
那天,我無聊透頂,便在家裡到處亂逛,然後在客廳一個角落處的壁櫃裡無意翻到了一張相片,那相框大概有一本書這麼大。
相片裡的人是顔訊,别說,就算照片質感和他穿的衣服看起來都過時了,但是隻要看着他那張臉,就能忽視掉一切不完美。
然後我發現顔訊不動聲色地走到了我旁邊,我便開口搭讪道:“什麼時候拍的?看不出來,你還喜歡搞這種複古潮流嘛。”
誰知有好一會兒他都沒回我話,正當我以為是他沒聽到的時候,他開口了:“這不是我,是我的父親。”
雖然他這口吻聽起來不像開玩笑反而有點冷冷的嚴肅感,但我還是不信,因為照片裡的那張臉除了看起來更陽光和沒那麼滄桑外分明就是他嗎!
我挑眉看了看他然後又看了看照片,說道:“真的假的?”
他沒接我的話了,沉默了大概有一刻鐘後,他終于開口:“阿韻,肚子餓了嗎?我去看看廚房做好飯了沒。”
莫名其妙的,但我還是對他點了點頭,然後他就走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在顔訊走後明叔突然出現了!明顯他剛剛可能在偷聽!
“這确實不是少爺,是少爺的爸爸。”明叔還這麼對我說道。
想起他要殺我的那一幕,所以當時我壓根就不敢回他的話,隻想着怎麼趕緊找個借口逃。
“書韻小姐,你不用緊張。”明叔笑了。
他翹起來的八字胡卻讓我更緊張了。
“我不會傷害你,反而我希望你能安心養胎,這個孩子我很期待。”
“什、什麼意思?”
他反而問道:“想必少爺也告訴過你,我原本是這個家的管家,而夫人和老爺早就去了,小姐就沒有好奇過為什麼我到現在都從來不叫少爺為‘祖神’呢?”
顔訊确實在之前告訴過我明叔的身份,他還說明叔在他繼任“祖神”後就出去了,不再當管家了。我此刻皺眉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要說什麼。
“因為我心中認為的‘祖神’不應該是像少爺這種人的,一個虐殺自己母親,殺死上一任‘祖神’的人,”他慢慢地、輕輕地說道,“我還看過夫人的屍體,好多傷痕的。”
他的話不知是真是假,但我的錯愕卻絕對是真的。
明叔看着我老半天不說話反而笑了,那笑嘲諷意味十足。
而且後來他再也沒和我多聊什麼了,隻留下一句“你連少爺都不怕,還需要怕我嗎?少爺比我可危險太多了”便走了。
而我還是愣在那裡,一動不動的。
手裡拿着的照片已經是泛黃的。
那确實是歲月的痕迹。
此刻,相框裡最簡單幹淨的公式照似乎變得格外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