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家時,吳萍正在擺碗筷,正想着今天該去哪裡找那見不着人的小丫頭時,千夏歡快的聲音傳來,“阿媽,我回來了。”
吳萍回頭,溫柔笑着,“回來啦,剛好洗手吃飯。”
江予白跟着走進來,乖巧打招呼,“吳姨,這段時間給您添麻煩了,我把她送回來我就先走了。”
吳萍聽這話不樂意了,趕忙上前攔住他,“你這孩子,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那照你這樣說千夏那丫頭還不是麻煩你看着她了。”
“行了行了,快進來吃飯。”她不由分說抓住江予白的手把他往屋裡拉。
江予白卻不過她的盛情,也就坐下來,“謝謝吳姨。”
早早坐下的南國興隻是淡淡說了一聲,“予白來啦。”後就沒了話,獨坐在一旁悶悶不樂的。
南千夏洗了手,一溜煙跑過來跳上闆凳,“好香啊!”
接着就注意到南國興頹然的樣子,“阿爸你怎麼了?”
吳萍把盛滿了大米飯的碗塞到她手裡,“你阿爸沒事,先吃飯吧,聽話。”
吳萍坐下來,一連給江予白夾了滿滿一碗菜,“予白餓了吧,快吃啊。”
看着丈夫消沉的樣子,吳萍溫聲說,“她爸,先吃飯吧。”
南國興心裡始終為李大山的事感到不舒服,但想着不把壞情緒帶給千夏,還是勉強扯出一抹笑,“千夏,阿爸沒事,吃飯吧。”
千夏跟着笑起來,學着阿媽的樣子給他夾了一塊大大的魚肉。
南國興在腦海中盤算着今後的生活,雖然沒達到預想中的成功但答應千夏的事他也不想反悔,“千夏,明天阿爸要出海打漁,你要跟阿爸一起去嗎?”
千夏一聽亮閃閃的眼睛裡就跟放了煙花一樣異常絢爛,“真的嗎?”
原本她都做好了阿爸不會帶她去的準備,沒想到還有機會!
南國興笑着打趣她,“當然了,阿爸要是不帶你去就變成小狗了不是?”
千夏放下碗筷,雙手鼓掌,“好耶,阿爸要帶我出海咯。”
江予白被她的開心所打動,懶懶的眼神裡笑意滿滿。
南國興正了神色,嚴肅地說,“隻是明天要起很早,你要是起不來阿爸就自己走了,不會等你的。”
她用力點頭,拍着胸脯保證,“我沒問題,明天一定會起來的!”
南千夏神色一動,看向埋頭認真吃飯的江予白問他,“你明天跟我們一起去嗎?”
江予白聞言擡頭,似在思索。
南國興卻說,“你平日裡叫予白陪你去玩都可以,但是出海不是件小事兒,我們去就行了。”
“可是……”
她還想說什麼卻被江予白開口打斷,“南叔,我反正待着也無聊,您就帶我去吧。”
反正他整天無所事事,去看看不一樣的世界又有何妨。
應該挺有意思的吧……
千夏聞言眨巴着大眼睛沖着南國興像個土撥鼠一樣不停點頭。
“這……”
南國興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畢竟這是大戶人家來的孩子,出事了他負責不起。
但又實在不想辜負女兒的期待,便說,“這樣吧,你要是征得你小姨的同意了,我就帶你去。”
“好,我知道了。”
明明是還沒有結果的事,南千夏卻早已高興得吃不下飯,手舞足蹈的。
南家人卻沒有絲毫的責怪,任由女兒表達她的快樂。
江予白看在眼裡,心裡繃的緊緊的,喉嚨也酸澀得不像話。
怕被别人看出情緒的他,頭又埋了下去,比剛才吃飯時更低了一分。
飯後,江予白在南家的院子裡坐了一會兒。
源溪剛剛落下夕陽西下的帷幕,此刻正在遠處天邊一點一點升起星辰璀璨的舞台。
南千夏跑了出來,拿了闆凳靠在他身邊坐着,“江予白,你開心嗎?”
“開心什麼?”
南千夏無語透了,“當然是我們要出海打漁啊。”
他雙手交疊在腦後,望着夜色濃重的天空,“嗯。”
她好像忘了一種可能,小姨不同意他跟着去的可能。
可她卻說,“其實安全很重要,要不你就在源溪玩吧。”
江予白視線彙聚在她身上,差點以為剛才手舞足蹈的南千夏和眼前平靜的人不是同一個,“嗯。”
沒想到她也會想到多種可能的結果,并為之坦然接受。
他收回視線然後起身告别,“我走了。”
這聲“嗯”讓她聽不出悲喜,看着那人離去的背影不知道江予白到底是同意了還是不高興了。
沒關系,她一個人去也很開心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沒亮吳萍就把正在熟睡的千夏叫醒,“千夏醒醒,跟你阿爸出海了。”
南千夏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聲音還處在睡眠裡迷迷糊糊的,“我知道了阿媽。”
吳萍摸了摸她的頭,滿眼憐愛,“要不不去了吧,就在家裡睡覺,好不好?”
原以為南千夏會立馬答應到頭就睡,誰料她的眼眸一瞬間睜到了最大,聲音也跟着清晰起來,“不行,我答應阿爸要和他一起去的!”
說着千夏立馬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吳萍寵溺搖了搖頭,“那阿媽給你梳頭。”
南千夏跟着南國興出門時,世界一片漆黑,連夜空裡閃爍的星辰都黯淡了。
南國興打着手電拉着女兒的手,在夜晚中走在奔波生計的路上。
千夏站在碼頭上,等着阿爸去發動發動機。
風打在她的臉上,一片冰涼。但她卻絲毫不覺冷意,阿媽說早上會很冷,不顧她的反對硬給她套上了冬天才會穿上的厚外套。
千夏縮着脖子正沉浸在溫暖中時,一個嘶啞的嗓音在她背後響起,“還要多久?”
她的心猛烈跳動了一下,劇烈的風聲不斷在耳邊呼嘯,但她還是一秒就聽出了他的聲音。
千夏隻怕自己是幻聽,于是慢慢轉身。
隻是,在看到少年的那一刻,冰涼的臉上都有了熱氣,她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笑得甜。
他穿得單薄,此刻正縮成一團,瞧着孟正玄跳上漁船和南國興一起準備出海的工作。
千夏走到他身旁想為他擋風,但奈何自己的身體不及他高大,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她仰起脖子看他,“江予白,你來了。”
江予白把脖子縮進衣領裡,吸了吸鼻子,他實在沒想到源溪的早上會跟冬天一樣,讓人瑟瑟發抖。
是誰告訴他,這是個熱帶小鎮,不用帶厚衣服的???
害得他幾大箱行李裡面隻有夏裝和薄薄的秋裝外套!
他呼出一口冷氣,簡短回答她,“小姨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