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不等江予白反應就一溜煙地跑進屋裡。
好久後,她才拿着一塊還在滴水的毛巾跑出來,邀功似地舉在他面前,“你看!”
江予白不禁有些好笑,“你是準備給我嗎?”
南千夏“哦”了一聲,搖着腦袋把頭發甩到身後,雙手捧着滴水的毛巾懸在空中,然後伸着腰小心翼翼用臉去夠。
臉貼到毛巾的那一刻,火辣辣的感覺頓時緩解了不少,千夏舒服地閉起雙眼長呼一口氣。
由于一直歪着頭,甩到背後的頭發全都落了下來,千夏怕頭發被打濕,甩了甩右手上的水滴剛想把頭發撩開,那覆蓋在毛巾上的頭發就不見了。
千夏轉過身子斜着眼睛看過去,隻見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執着她的那一束頭發。
陽光下柔順的頭發閃着亮眼光澤的同時在那好看的手心裡呈現出優美的弧度,在風的吹動下一絲一絲纏上了江予白的手腕。
南千夏擡眼看向那隻手的主人,他此刻正偏着頭,風吹動他的碎發好像撒了漫天的星辰。
南千夏的目光太過熱烈,甚至到了灼人的地步。江予白頭偏得更過去了點,他掩唇咳嗽提醒南千夏她目光赤裸地打探。
南千夏回轉過神來,轉回了身子,低頭認真貼着那在掌心裡逐漸變得溫熱的毛巾。
她垂下眼眸,但腦中的場景一直停留在剛才那一幕上,那飛揚的頭發像是在撩動她的心弦,癢酥酥的。
江予白會離開嗎?
這個問題毫無預兆地鑽進她的腦袋。
其實她一早就知道,江予白不屬于源溪,隻是現在突然要面對他會離去的事實,她的心裡竟生出了一些不舍。
剛才還在不斷滴水的毛巾好像被熱氣燒幹了,臉上的疼意又起,千夏擡起沾濕的臉龐,“我好了。”
“嗯。”
他說完,就放開了她的長發。
他看着千夏跑回屋子裡,低頭看了一眼剛才還滿當當現在卻空無一物的掌心,總覺得應該拿點什麼才對。
他轉而拾起桌上那本已經看完的《海賊王》漫畫書,掂了掂重量接着又漫無目的地翻着。
南千夏出來時就看到他又在看那漫畫書,她趁着他不在時也偷偷翻過,講的是一個叫“路飛”的男孩兒要變成海賊王的冒險故事,但是卻提不起她半點興趣。
可她卻好奇那本叫《月亮與六便士》的書,隻是可惜他把它放在了學校,連偷看的機會都不給她。
南國興端着茶杯過來看了眼千夏的作業,經過千般深思熟慮後才開口,“千夏,阿爸有事和你商量。”
千夏連忙把頭發撥到前面擋住自己的臉龐,脖子僵硬地轉過去,生怕暴露臉上的傷痕,“阿爸怎麼了?”
南國興端着杯子啜飲了一口茶,曬黑的臉上全是猶豫,看到千夏的那雙眼又實在不願意欺騙她,便支支吾吾開口,“這個……這……阿爸準備……準備……出海……”
自從上次帶他們出海後,南千夏受了驚吓,那段時間天天粘着他。
她說害怕阿爸出事,可現在這麼久過去了,雖然他也瞞着千夏悄悄出過海,但是總不想一直欺騙女兒下去。
一家人的生計都在這上面,他也不可能瞞一輩子。
南千夏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看着自己剛才寫過的作業字迹。
突如其來的沉默讓南國興有些不知所措,江予白看在眼裡,心裡卻覺得南家人雖然算不上富裕,但是全家人都寵愛南千夏到了骨子裡,甚至連生計問題都會尊敬南千夏的意見。
或許這就是平凡人家難得的溫馨吧。
南千夏眨巴了兩下眼睛,半響後才笑着說,“阿爸你去吧,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定平安,可以嗎?”
“好!阿爸答應你!”
南國興難掩激動,眼尾都笑出了幾道皺紋,一改剛才的無措,伸出粗厚的手掌摸了摸千夏的腦袋,“真是阿爸的乖女兒,你好好寫作業,阿爸就不打擾你了。”
“好。”
等南國興走遠後,江予白才開口問那趴在桌上正在草稿紙上畫圈的人兒,“我以為你會說不。”
千夏垂下眼皮,停了手裡的動作,“我說了不,我阿爸也還是會去的。”
“但是我要他平安回來,他答應了,所以這比他悄悄出海要安全。”
“你都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呢,她從小在源溪長大,源溪靠什麼為生她也很清楚,這不是她說‘不’就能改變的。
唯一能改變的就是讓南國興知道家裡有個盼他平安歸來的女兒。
“我隻是希望他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