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裴晝隐。
他打了裴晝隐。
許昭甯滿腦子都是這個念頭。
他為自己的沖動感動恐懼——那天裴晝隐幫忙換酒店,震懾到的不止是阿姨,還有他。
如果打的是裴翊,他不會害怕,隻會有沖動的愧疚。
可是對着裴晝隐,他絲毫的愧疚沒有,剩下的隻是害怕。
好在,裴晝隐笑了笑——盡管這笑容,在許昭甯聽來,有點恐怖的意味。
“天色不早了,裴翊明天早晨的飛機,”裴晝隐“好心”提醒,“不要讓我失望。”
他的舌尖抵了抵被扇紅的臉。
其實不疼,小貓似的力氣。
他還沒怎麼着,許昭甯就已經吓得邊哭邊哆嗦,更是讓他的怒意去了大半,剩下的隻有一些淺淡的不甘。
*
裴翊果然是上午回來,與裴晝隐所說的航班分毫不差。
接他回去的路上,許昭甯前所未有的沉默。
就連裴翊問他話,他也三番五次走神。
裴翊擡起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甯甯,你是不是不舒服?臉色很難看。”
他的手還摸了摸許昭甯的衣服,“大熱天的,你怎麼還穿高領的長袖?”
當然難看,許昭甯幾乎一夜沒睡。
他對裴翊,不僅是純然的歉意,還有一絲他自己沒察覺到的委屈憤懑。
如果不是裴翊……他怎麼會受這種驚吓?
而前排的裴晝隐,通過後倒鏡,看見裴翊的動作時,眼神一暗。
他打斷裴翊的噓寒問暖,“這次回去,有遇到什麼困難的地方嗎?”
裴翊果然被轉移走了注意力,手也從許昭甯的身上放下。
他撓頭,“困難倒是沒有,我就是覺得,哥,咱們這個莊園裡的管理員,個人能力是不是不太行?”
許昭甯垂眸。
這個車内的空間中,隻有他和裴晝隐心知肚明。
裴翊被叫回去,與莊園那邊的人能力無關。
隻是有人想讓他回去。
這時,許昭甯的内心,歉意又占據了上風。
裴晝隐語氣自然,“怎麼說?”
“我覺得他根本沒有處理事情的能力,是不是走關系進來的?”
“并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裴晝隐道,“我回去幫你問問,如果真有這種情況,會處理他。”
裴翊嘿嘿一笑,“哥,你真好。”
許昭甯覺得諷刺,不忍再聽,頭靠着窗戶,窗戶開了一條小縫,吹着外面的風。
對裴翊而言,這個他十分信任的兄長,如此道貌岸然。
車内靜下來,卻又暗流洶湧。
裴翊還是奇怪,“甯甯,你今天怎麼狀态這麼奇怪?”
裴晝隐倒是替他解釋:“他本來話就不多,沒什麼奇怪的吧。”
許昭甯聞言,僵硬着附和:“……對。”
“奇怪,”裴翊前看右看,“怎麼感覺過了兩天,你們關系變好了?”
這次,不等裴晝隐說話,許昭甯先心虛,“沒有吧。”
他聽見裴晝隐輕笑了一下。
笑笑笑。
有什麼好笑的?
“我知道了,”裴翊拉住許昭甯的手,“哥,你是不是對甯甯改觀了?知道他不是那種不懷好意的人?”
确實是改觀了。
不過,不懷好意的人是裴晝隐,從來與許昭甯無關。
許昭甯覺得這場面怪誕可笑,他僵硬地制止裴翊。
“好了,不要聊我了。”
裴翊知道他不自在,不喜歡被讨論,連忙答應了。
車子很快開回了酒店。
到了酒店,裴翊總算能休息,他撲到床上,翻滾了兩圈。
許昭甯坐在了他對面的椅子上。
裴翊忽然意識到,他竟然是穿着外衣外褲上的床,連忙起來,“啊,我讓酒店換一床被子……”
結果許昭甯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
以往裴翊這麼不幹淨時,許昭甯總會說他。
裴翊起了壞心,又一次故意去蹭許昭甯,俯身抱住了許昭甯的腰。
“一會兒一起去洗澡吧?”
許昭甯像個木偶娃娃,魂魄這才慢慢到了軀殼,“什麼?”
裴翊卻已經黏黏糊糊的吻了下來。
年輕人的吻熱烈潮濕,與兄長的強勢不同,他的唇輕點着逗弄許昭甯。
“我說……一起洗澡。”
他故意咬住了許昭甯衣服的領子,磨牙似的,一點一點啃他,“故意穿成這樣,是想和我玩點什麼嗎?”
在他的吻即将落在許昭甯裸露脖頸時——許昭甯倏然瞪大了雙眼,猛地推開了他。
——他看不見,不知道裴晝隐把牙印留在了哪裡。
許昭甯捂着脖子,感覺每一次的喘息都在暴露他的心虛。
裴翊也有點懵,“你今天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