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潔白無瑕,還被她仔細小心夾進文件夾的原件,明危樓頭一回鼻子酸了。
混蛋。
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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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下醉一直到下班的時候還沒回來。
明危樓揣着車鑰匙往外走的時候,腳步盡可能放得慢了點,沒想到出了門已經走了一段了,身後還是沒有那個人叽叽喳喳地跟上來。
她腳步頓了下,又不敢轉身,隻能有些窩囊地背着身,辨認着身後的聲音。
沒那個人的。
她還是沒忍住,偷偷轉過了頭。
可能很多事情就是那麼倒黴吧,她一轉頭,正好對上從樓裡狂奔出來的柳下醉。明危樓避病毒似的抽回目光,大步走向車子拉開車門。
她屁股沾上車位的刹那,副駕駛車門就被打開了。
人倒是一點不認生,庫赤往她車上就是一坐,順手拉上了車門,還掰着她左後視鏡365°地整理美貌,邊照邊說:“走吧走吧,都餓了。”
明危樓把車鑰匙拔下來,生冷地說:“下去。”
柳下醉撩頭發的動作頓了頓,平移視線到她身上,探照燈似的上下掃,半晌說:“真讓,假讓?”
明危樓的上牙蓦地就咬住了下唇,咬出一排血線。
見她沒回,柳下醉勾了勾唇:“看來沒那麼堅定啊。”
明危樓心中燒得厲害,擡頭往擋風玻璃外面看,想平緩一下心情,卻一眼就被女人的倒影奪了去。柳下醉渾身發着細密的汗,頰邊一小撮卷發被汗濕,搖搖欲墜。
因為着急,臉上還發着微微的紅,像一隻色澤紅潤的蘋果。
“……”
明危樓微微抽了一口氣,猛地把車鑰匙插//進//去,發動了車子,道:“衣服,穿上。”
柳下醉倒是挺聽話,雖然很熱,還是把夾克套上。
不多時,冷風掃過來,她才知道明危樓讓她套上衣服,是怕她凍着。
她唇角不受控制地勾了勾。
“想吃什麼?”
“沒特想吃的。”柳下醉想了想,本來想說句“隻要是跟你,什麼都行。”,突然又覺得這句話有點太裝了,不知怎麼就成了:“你吃什麼我吃什麼。”
說完了她心裡也湧起一股怪怪的感覺。
她向來喜歡在感情裡占據主導的,這話怎麼跟多聽話似的。
“真的?”
“昂,真的呀。”
她真這麼想的。
但真到了地方,她又知道了明危樓壓根沒留活路給她。
她看着滿桌的生食,簡直氣得眼前發黑,擡頭:“明總,我敬愛的明總,您沒看我的簡曆怎麼的?您公司藝人不是最得注意飲食了嗎?我除了生食其他都行,您沒看着嗎?還是說您就是故意的。”
明危樓嘴上說沒有,表情又特熟悉。
正是那種得意的,将了她一軍的痛快。
真不知道哪兒又惹到她了。
她橫豎沒從桌子上找出自己能吃的東西,隻能叫了份沙拉,邊嚼着草,邊心裡盤算着下次怎麼報複回來。
草也是真難吃,柳下醉吃了兩口沒興緻了,擦擦嘴結束了用餐。撐着腦袋開始看明危樓吃。
明危樓吃東西還蠻斯文的,一小口一小口,仿佛真的很享受這些生冷的東西似的,吃一口得嚼半天。她也是真想嘗嘗,多點共同話題也好,可惜她舌尖一泛起那陣味兒,就感覺惡心得慌。
可是她有點奇怪了。
她從前吃過生的東西嗎?沒有吧,為什麼舌尖能記起那個味道呢?
這味道讓人有點惡心,從心口朝舌尖都有一種想吐的欲望,跟被抽走了魂魄似的。
她壓下不适感,轉移話題:“危樓,跟你談個事呗。”
話一出口,兩個人全愣住了。
明危樓切割在肉上的西餐刀猛地一滑,在瓷盤上割出刺耳的聲音,身邊不少人被刺得“嘶”了聲,齊齊轉頭看向她。
柳下醉也懵了。
她沒打算這麼叫!
這種在明危樓還讨厭自己的時候,就用改稱呼強行侵入邊界的手段太LOW了,她根本不屑。
但就是那麼自然地脫口而出了。
她嘴巴被膠水黏住了似的,半天開不了口,嘴頭卡巴了半天,磕磕絆絆說了句:“對不起,叫順嘴了。”
明危樓詫異的目光像被降了雨的火勢,漸漸地、緩緩的消弭下去。
“哦。”明危樓悶悶地應了聲,把刀子重新提起來,切割着新的肉:“說吧。”
“也……沒什麼特别的。”柳下醉清了清嗓子:“就是我第一次上鏡,有點緊張,到時候你能去陪我一段時間不?”
明危樓頭也沒擡:“不行。”
柳下醉一下子成了苦瓜臉:“幹嘛拒絕得那麼快啊?是不行還是不想?”
明危樓的動作頓了頓,半晌擡起頭,認真地盯着她。
那眼神,讓人看了心裡一顫。
“都不是。”明危樓抿了抿唇,睫毛微微顫了下:“是累。”
“柳下醉,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每分每秒都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