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是半埋在焦土裡的一截白骨。
……咦?
白骨?!
阿赫洛斯的埋骨之地已經被他找到了嗎?
那寶藏呢?
以諾眼睛亮起,立刻環顧四周,結果隻看到了一片烈火焚燒後所留下的餘燼焦灰,和周遭仿佛峭壁巉岩悚矗着的嶙峋骸骨。
毫無疑問,這裡的确曾殒落過一隻強悍龐大的惡龍。
但惡龍的寶藏到底有沒有跟他一塊堕下深淵,就十分令人懷疑了。
因為害怕再被惡龍的骨頭戳痛腳心,以諾撲騰着蝠翼重新飛起,在遺骸骨林中往返穿巡,誰知他轉了好幾圈,别說是閃閃發光的寶藏,就連一枚髒兮兮的灰舊銀币他都沒瞅見。
“不是說這裡有很多财寶嗎?”
以諾臉色陰沉,最終飛到一顆光潔完整,長有巨大犄角的頭顱遺骨上降落,他赤足踩着惡龍腦袋嘀咕:“怎麼就一堆破爛骨頭啊?”
少年紅潤的嘴唇抿得平平的,表情不耐又嫌惡。
他蜷了蜷起珍珠般飽滿的腳趾,似乎是覺得這顆顱骨凍腳,可翅膀真的好痛,他又不想飛,就隻能語氣忿忿不悅,遷怒死去多年的惡龍:“什麼破骨頭?又涼又硬,炖湯我都嫌沒油星子。”
以諾感覺自己又要餓暈過去了。
正準備再踢兩腳惡龍的頭顱洩恨,他忽然發現惡龍頭顱嘴裡有東西。
飛進去一看,那兒居然擺放着張由黑色藤蔓纏繞而成的圓桌,桌上有兩瓶血紅深濃的酒,一盤裝點精美肥鵝肝,以及幾塊色澤迷人、香氣馥郁的甜美奶油小蛋糕。
它們新鮮、幹淨、未沾染半點污穢,不像這片荒蕪枯藁之地能有的東西。
以諾用手指挑起一抹蛋糕上的白奶油,探出舌尖舔掉——味道勉強可以入口。
畢竟以諾不是沒見過世面的無知小惡魔,這點小蛋糕驚豔不了他。
他也不擔心食物有毒,自己會被毒死,反正他早就死了。
沒在黑藤蔓桌旁看到椅子,以諾就直接在桌面上坐下,晃着小腿先把肥鵝肝吃了,吃完傲慢評價:“很一般嘛,哪個蠢貨做的?不如東方地獄那隻該死兇獸廚藝的十分之一。”
接着猛猛犯暴食罪,把三塊小蛋糕吞掉兩塊,他又嘟哝:“唔……也很一般嘛,吃多了會膩。”
膩了當然要喝酒解膩,以諾咕咚咕咚喝光一瓶酒,抱起第二瓶時終于舍得稱贊了:“酒還可以噢,但是隻有兩瓶不夠喝。”
這種酒以諾沒喝過,嘗不出品種,隻覺得細膩醇美,酒勁貌似也挺大,喝下去沒多久身體就熱熱的,他擡手碰了碰自己的臉,發現臉頰也是燙乎乎的,不知道紅了沒有。
不過以諾此刻更想知道另一件事——
“究竟是誰謠傳阿赫洛斯有錢啊?”
一點糧食安撫不了以諾尋寶失敗的傷心,他單手托腮,神情恹恹,自問自答道:“他明明比我還窮!”
“是嗎?”
死寂的惡龍墓地裡突然出現了另一道陌生的聲音。
男人嗓音低沉渾厚、磁性中又略帶沙啞,口吻玩味戲谑:“你很有錢?”
烈酒使以諾的思維變得格外遲緩,他循着聲音慢慢扭過臉龐,然後在惡龍頭骨咽喉的位置看到了兩枚金币。
不。
不對。
眼花了,不是金币。
以諾晃晃腦袋,把醉意搖散些,這才看清楚了那兩枚金币,其實是一雙擁有金币色質與光澤的璀璨眼睛,它們閃耀又漂亮。唯一遺憾的缺點是:眼珠的瞳孔是以諾讨厭的細窄豎瞳。
除了蛇魔彌瑞爾,以諾讨厭一切豎瞳生物,尤其憎恨東方那隻經常毆打他的豎瞳兇獸。
想到舊仇人和自己如今極度貧窮的事,以諾悲從中來,巴掌大的一張小臉上滿是委屈:“沒有了……我辛苦打工掙來的錢都沒有了……”
但委屈不過三秒,以諾又震怒,帶着哭腔罵道:“可惡的阿赫洛斯也沒有錢!他把寶貝藏哪去了?如果他的寶藏能被我找到,我會沒錢嗎?他真該死啊!”
緊跟着,他再次迅速變臉,用纖細的手指按住嘴唇,戲又多又密,如同在演話劇似的,喃喃問:“……難道我來晚了?寶藏已經被人偷走了?”
“是你嗎?”
以諾眼眶中還含着淚,那點水光襯得他模樣純情無辜,他盯着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金瞳男人,像在盯嫌疑人,厲聲質問:“是你偷走了我的寶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