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聊些什麼?”瑾瑜面不改色,端着兩碗湯藥進來,順手遞給二人。
“将這個喝下,可以止血。”
瑾瑜的醫術不容人質疑,子桑臻和子桑沐順手一口悶下。
因為喝的太急,子桑臻被湯藥嗆了一下,“你待會給皇甫藤看看。”
瑾瑜接過二人的碗,淡淡回應,“她沒事,你要當心她。”
瑾瑜并不知曉皇甫藤的情況,雖然子桑沐也認為皇甫藤有問題,但這是子桑臻的事情,她們不能所有的事情都替子桑臻去處理好。
即便是欺騙,這也是她必須要經曆的事情。
果然子桑臻聽了瑾瑜的勸告後,有些許不悅,但她沒有出口反駁,因為她能理解瑾瑜所言,皆是為了自個好。
她忍住心中的不悅,“學生知曉了。”
瑾瑜甚至不需要去看子桑臻,她都知道她有些不滿,張了張口,最後還是解釋道:“她年紀也不小了,亦有十歲了,她這次明顯是沖着你而來,無論是她自己想,還是她的母後示意,我還是建議你要留有一手防備。”
子桑臻自然是明白這樣的道理,盡量壓抑住自己不受控制的情緒,點了點頭,“我去練練箭。”
瑾瑜還想要說些什麼,最後被子桑沐阻止了,“由她去吧,她有分寸,陪我下下棋。”
“殿下!”瑾瑜實在是有些惱了,她能理解子桑沐對她的自信,但對瑾瑜而言,這就是他們所有人養大的孩子,對她而言,自然是能不要受傷,就不要受傷。
可子桑沐顯然不是想着這樣教育。兩人的育人觀念來了第一次的分歧。
可子桑沐終究才是她的母後,還是她的主子,瑾瑜一人的話,始終是拗不過,隻能跺了跺腳由他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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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桑臻在後院一次又一次練着射箭,她的箭法并不出衆,對比真刀實幹來說,甚至有些缺漏十發僅有五發能中,但她此刻雙手卻像毫無知覺一般,一次又一次拉開近乎80斤的弓箭,雙臂已然青筋橫起,到後面如同洩憤般,拉開放出,而箭矢早已偏離了方向。
千钰在一旁當督導,此刻實在是受不來她這般受虐的折磨,上手拉住了她的手,“不要繼續了!”
子桑臻難得沒有反抗,任由千钰的阻撓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千钰以為她能聽到一些勸導,語重心長道:“瑾瑜的話,還是要聽的,她當初在南臻國可是......”
子桑臻怎麼會不知道呢,從瑾瑜一開始教導自身之日,她就明白了她的優秀之處,說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不為過。子桑臻完全沒有懷疑過瑾瑜的優秀,隻是皇甫宜的出現,讓她對于親緣的警戒線一降再降。
皇甫藤與皇甫宜長得并不像,但他們始終是皇甫權的孩子,子桑臻總能在她身上看到她的身影,她已經對不起一人,不能再讓這個孩子步入前人的後塵。
“千钰。”子桑臻認命般放下手中的弓箭,朝着千钰的肩膀靠過去,像小時候一般,尋求他的安慰。
千钰是唯一一個見到了她與皇甫宜分開的場面,他是最直觀也是最清楚她的情緒變化的人。
但千钰不能理解,他甚至不能感受那種情感,因為他從小就是孤兒。
甚至是瑾瑜也是如此,他們都有缺陷,他們無法給予她正确的情感指引,因此子桑臻隻能發洩,她想不明白,也不清楚,對于這種皇宮内,摻雜着利益糾紛的情應該怎麼去處理。
千钰隻能伸着手,将她攬入懷中。
無聲的安慰,無聲的依靠,便是她最堅實,最硬挺的後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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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瑜下完棋後,依照子桑臻的安排去了照顧皇甫藤。
一碗安神湯下去,已然昏睡下去。
剛關上房門,就遇到前來的子桑臻。
“她還好嗎?”
瑾瑜後撤一步,畢恭畢敬般道,“已經睡下了。”
子桑臻被瑾瑜這半步弄得傷了心,她急着上前拉住瑾瑜的雙手,急切證明着自己,“瑾瑜!師父!”
“我懂的,隻不過......”
瑾瑜卻被這樣的她給逗樂了,他們寵大的孩子,基本上就沒有犯錯過,也沒有糾結過自己,這還是她第一次遇到不知道要如何解決的問題。
身為長輩的瑾瑜自然沒有理由怪罪,她噗呲一笑,“傻孩子,這是你的選擇啊,我和殿下都說過,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麼,我們都會無條件接受。隻不過你要記住你自己的所有選擇,并且不要後悔。”
子桑臻顯然是局促,她隻是沒遇到,但她不是不懂,她知道皇甫藤的目的不純,但在她心中,此刻的她隻是一個十歲的孩子,是她的妹妹。
她擡起頭,望着瑾瑜的眼睛,肯定又确切道:“我想要信任她。”
瑾瑜收起了最開始距離,回到了親人的位置,笑着,“我相信你的選擇,希望你沒看錯人。記住,身為九五之尊之人,除了自身要優秀,還有會賞識人的才能,更要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氣度。”
“學生記住了。”她從來沒有懷疑過瑾瑜的話,或許在很大程度上,瑾瑜在她心中的地位是能與母後齊平的存在。
瑾瑜讓開自己的身子,讓子桑臻進去,“進去瞧瞧吧,看着确實人畜無害的樣子,如果她是無辜的,那麼她此時确實需要你的安撫,因為你是她血緣上最親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