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子桑臻還未決定要去做什麼,隻是一樣地去文華殿學習,隻不過這一次帶了一塊金絲楠木做的木雕,準備送給欣貴妃賠禮,算是對昨日自己的魯莽道歉,給她添麻煩了。
隻不過子桑臻知曉欣貴妃心裡恐怕不會計較,但她表面功夫必須做到位。
果不其然,下學後欣貴妃的宮女見到子桑臻,面色雖然不佳,但見到她手中的禮物,還是勉強緩和了情緒,接過手。
當然子桑臻也未被影響,隻要收了,她心底的不安就能減輕幾分。
然而她一轉身便見到了皇甫藤。
子桑臻确實感到震驚,沒能想到皇甫藤還沒有放下,竟然還跟着她過來這邊,有一瞬間子桑臻心有些狠厲,但望向她那張臉,最後還是忍耐了下來。
“你來作甚?”她語氣并不柔和,與往常仿佛是變了個人。
可皇甫藤依舊願意信任她,雙眼淚水婆娑,“你怎麼就是不願意信任我呢!她能給你的,我以後也一定能夠給你!”
面對皇甫藤的剖心置腹,子桑臻第一次有了心虛的感覺,她一把将她拉到偏僻的路段。
鄭重其事說道,“這件事,是我的錯,我就是不想讓你插手進來,你不能理解嗎!”
皇甫藤自然是明白的,她的母妃柯貴人也是這樣說的,可她怎麼能夠親眼見證關愛自己的兄長進火坑呢!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啊!可是她真的不是好人!她......”
子桑臻将皇甫藤拉入自己懷中,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她的後背,安撫着,“她是什麼樣的人,都沒關系,我需要她,你若是真想幫助我,就要和我保持距離。”
說罷,便蹲下擡頭望着正在落淚的皇甫藤,“你還小,這些事情尚且不清楚,等到以後,就懂了。”
她三兩下将自己的淚水抹去,質疑道,“真的嗎?我不找你,你會和别的弟弟妹妹好嗎?”
“如果你聽話的話,你就是最好的一個,”子桑臻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你的生辰快到了吧?”
“嗯。”她的聲音有些悶悶的,勉強止住淚水,心裡的氣憤散去了,但表面上還是強裝着。
“皇兄一定會給你準備一個好生辰禮的。所以要乖乖的,好嗎?”
說到底,皇甫藤隻是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好似洞察不出宮内的彎彎繞繞,子桑臻若是要保她,隻能将她推遠,強硬的辦法無果,那就隻能用軟的。
索性她還是聽話的。
子桑臻不是不相信皇甫藤不能提供一個更好的機會,可是欣貴妃明顯要更加方便,也更加順手,即便是牽連起來,也并不擔心。
“哼,那我勉強信你一回。”皇甫藤如是說道。
-
觀星閣。
昨日前來的女子,今日又來了,今日她身穿一身白素,畫着柳峨眉,整個人透露出一種避世的錯覺,她撐着一把素綠色的油紙傘,堪堪遮擋着初晨細微的雨露。
今日她身邊并無他人,隻身前來,左手還提着一個籃子,看樣子是帶來的物品。
瑾瑜本想出門一趟,恰好遇到了着女子。
僅僅是一眼,瑾瑜便認出了來者。
“暮才人安。”
暮才人露出一抹笑,将手上的籃子遞給了瑾瑜,“麻煩通傳一下國師,就說本人有事相談。”
瑾瑜用餘光看了她幾眼,沒有接過她手中的東西,可最後還是進去通報,因為她也不清楚究竟她找子桑沐所謂何事,若是耽擱了,這并不是一件好事。
不消片刻,瑾瑜便出來迎接暮才人進殿。
子桑沐還是在書房接見她。暮才人剛進入書房,第一眼便看到牆上的百花争豔圖,還有些感慨該圖的驚豔。
子桑沐注意到她的眼神,輕輕一咳,将暮才人的注意力都拉了過來。
“國師大人。”
禮貌的觐見,還将手上的東西遞給了子桑沐,這是祈求合作的見面禮,子桑沐将籃子上的蓋子稍微打開,隻見那是一塊血色珊瑚。
珊瑚本就稀有,血色珊瑚更是稀有,據瑾瑜了解,這一個血色珊瑚就差不多能趕上殿下十年的俸祿了。
可見暮才人這一次下了多大的決心才來。
然而子桑沐隻是安靜地将蓋子再次蓋上,面不改色将東西送回過去,“若是隻是為了送禮,那請回吧。”
她不主動将話題挑明,反而将話遞了回去,若是先詢問那就将談判放在了末尾。
暮才人伸手推過,并不接受,“此次前來自然有要事。”
“你從冷宮出來,當真隻是想明白了?”
暮才人怎麼可能相信,子桑沐出來隻是因為想明白了,故而跟皇甫權道歉和好,别說是暮才人不相信,皇甫權也未必能夠完全信任他們,不然怎麼會将她的妃子位置直接删去,落得一個國師的閑職?
這暮才人一番話,直接點出了來意。
子桑沐笑了笑,從桌子後走出來,面對面質問暮才人,“我是如何又怎樣?暮才人可是對本國師又和不滿之處?”
暮才人這一次來并不是要與子桑沐對峙的,而是來與她合作,有着共同的敵人,自然現在就有着合作的條件。
“怎麼會,我不過是來尋求合作。”
子桑沐不急不慢,問,“何為合作?我們之間有需要合作的地方?”
“自然是有。”
子桑沐卻搖了搖頭,“怎麼會有呢?你的目标是欣貴妃,而我并不是。”
暮才人一愣,一時間并不理解,欣貴妃一家明明就是南臻國滅國的罪魁禍首,為什麼不怨怼?
“為何?”
子桑沐不言說,隻是将手上的血色珊瑚再一次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