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承影戰隊基地。
秦昭不耐熱,中央空調都開到十八度了,還是覺得坐不住,短袖那一點袖子被她撸到肩膀上,黑褲衩下邊白花花的腿翹着,靠在躺椅上打排位。
她的經理楊沫路過,忍不住嘀咕道:“看看你像什麼樣子,咱們基地這些小姑娘,就屬你沒個正形,腿給我放下坐好!”
擋着臉的手機往下移了移,秦昭瞅了楊沫一眼:“你更年期啊,别人怎麼坐也要管。”
楊沫沒好氣道:“你見過三十歲的妙齡少女更年期嗎?”
秦昭一向是嘴上不肯饒人,看見楊沫背着包,輕笑了一聲:“三十歲妙齡少女終于準備攜款跑路了?”
妙齡少女本人翻了個白眼:“總部開會。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要真關心我,早點把姐的股份錢賺回來。”
從秦昭去年入隊,深淵賽夏季賽哪次沒拿冠軍?光獎金都大幾千萬了。秦昭不喜歡她一張嘴就錢錢錢的調調,索性不再搭理。而且不客氣地說,承影幾乎就是秦昭一手盤活的,在她來之前,總部公司壓根沒往這邊放心思,賽事也不算有熱度,當時基地喝的水都是楊沫自掏腰包買的。
直到今年深淵賽,秦昭橫空出世,順便帶火了賽事,承影才慢慢好起來,今年暑假還招了不少青訓生。
楊沫即使作為經理,也不敢對隊裡的搖錢樹台柱子态度不好,沒再說什麼,穿好鞋道:“晚上可能很晚回來,沒空做飯,我找個阿姨過來,想吃什麼你們自己跟她說。”
秦昭應了一聲,打了個哈欠,一個遠程鏡精準地打到沒自起的咒術師,四抓結束遊戲,正想再開一把,微信突然收到了一條消息。
趙鏡聽:【大侄女,最近幹什麼呢?】
趙鏡聽是秦昭小姨,但不是親的,是秦昭外婆收養的。此人是個奇人,從學生時代就展現出驚人的越獄和叛逆天賦,成年後更是天南海北地跑,也很不正經,風風火火的。很多年前還生了個不知道誰的孩子,也不知道養在哪。
她跟任何人都感情不深,按秦昭外婆的話說,天生就是薄情命。
但秦昭父母前幾年去世之後,趙鏡聽雖然沒回來,倒是每月都給秦昭打點錢,不知道念了誰的舊情。外婆身體不好養不了她,趙鏡聽這點錢也是幫了大忙了。因此秦昭雖然時常狗眼看人低,但對這個名分上的小姨有幾分好感,收到消息就直接撥了個電話過去:“小姨。”
趙鏡聽那邊估計是在開車,風聲呼嘯:“呦。咳咳,昭昭啊,新年快樂,我給你帶了份新年禮物。”
秦昭沉默兩秒:“……現在是八月。”
趙鏡聽哈哈一笑:“别在意細節。出來看看吧,禮物放你們基地門口了,别太驚訝哦。我這開車呢先不說了!挂了!”
秦昭拖拉上拖鞋,帶着滿腦門問号出了院子,打開了别墅的大門,從地上開始順着找,然後看見一雙有點髒的白色闆鞋。
再往上是個穿校服的小孩,背着個艾莎公主的雙肩包,拉着一個巨大無比的黑色行李箱,上面還貼着辛迪瑞拉的水晶鞋貼紙。
她倆對視片刻,秦昭默默地掏出手機,咔擦拍了一張全身犯人照,連着一個問号一起發給趙鏡聽。
趙鏡聽咻地發了個語音過來:“找到了啊!這是我閨女,考了你們那附近的高中,拜托你照顧她一段時間哈。”
緊接着,她像能看見似的,又咻地發了第二條:“卿之,别活鬼似的站那,叫人!”
趙卿之扯了扯嘴角,幹硬道:“表姐。”
秦昭:“………………”
十五歲的趙卿之一頭順順溜溜的黑長直,薄薄的一片脊背攏在寬大的校服裡,恨不得整張臉藏在劉海後頭,也不笑,陰恻恻的,看着就是個心理不健康的留守兒童。
十八歲的秦昭舊T恤大褲衩,頭發被風吹得淩亂,一隻拖鞋的小狗裝飾掉了,剩下一個黑黢黢的印子,完全沒有趙鏡聽說的“最年輕的世界冠軍”風範。
兩人普一照面,同一個想法在腦海裡浮現:“她該不會腦子有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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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杏她們幾個求生隊員下樓的時候,秦昭和秦昭的2.0陰恻小版正坐在沙發上面面相觑,雖然長得不一樣,也沒有血緣關系,但糖杏一下子就憑借氣質認了出來:“這你妹啊?”
秦昭:“你妹。”
糖杏:“.........”
接下來的三分鐘,秦昭給趙鏡聽打了好幾個電話,前幾個還響幾聲,後邊直接關機了,很符合她的風格,一點也不在意别人的感受。
糖杏慢悠悠道:“現在怎麼辦?讓小妹妹住哪?”
秦昭順了一塊紙闆當扇子用,淡淡道:“不合規矩。”
話剛說完,她瞥了趙卿之一眼,看見這小孩雖然臉很冷,但屁股隻坐了一個沙發邊,書包都沒摘,炸藥包一樣背在背後,行李箱就在右手邊一夠就能夠到的樣子,隻要秦昭一聲令下,她拉起來就能走,幹脆利落。
秦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淡淡補充道:“我又不是經理,晚上問問楊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