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吃完飯切蛋糕,趙卿之也不知道發哪門子邪,死活不肯吃:“你們吃吧,我不愛吃甜食……”
糖杏都驚了:“上周六一點多爬起來連吃四個芒果班戟的不是你嗎?”
趙卿之:“…………要你管!”
眼見着她是喝上頭了,馬上就要敵我不分地甩脾氣,衆人合意了一下,各自送完禮物就讓秦昭把她領回去了,表示要耍小性子你們自家人關起門來慢慢耍,她們可不想跟趙卿之比賽誰學驢學得像——這是前兩年趙卿之生病的時候發明的項目。
等到了沒人的地方,趙卿之又不鬧了,任由秦昭牽着她的手回房間,乖乖巧巧地找了個闆凳坐下,看着秦昭摁滅了燈,拿出一個蛋糕,點上蠟燭,給她戴上生日帽。
趙卿之看着蛋糕上站立的艾莎公主,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秦昭看她臉色不對,詫異道:“我記得你剛來的時候背的書包跟皮箱上都是這個,你不喜歡?”
趙卿之沉默了幾秒:“那是我媽買的,她覺得小孩都喜歡。”
趙鏡聽當然不會問趙卿之喜歡什麼,一向都是“我覺得你該喜歡什麼你就喜歡什麼”,趙卿之當時十幾歲,實際上已經不喜歡艾莎公主了……小馬寶莉倒是還差不多。
秦昭這個蛋糕買得充滿長輩味,艾莎公主藍色的裙體就是一整個蛋糕,幾根蠟燭插在腰邊的裙子上,趙卿之和蛋糕對視了一會兒,看見秦昭既期待又惴惴不安的表情,終于還是笑道:“不過你買什麼樣的我都喜歡。”
秦昭指了指蠟燭:“許願吧。”
趙卿之雙手合十,蠟燭昏黃的光一晃一晃的,照得趙卿之特别好看,她是難得的骨相美人,眼含露水,整個面龐像一抹生機盎然的人間。
秦昭的父母就是在她十五歲生日前夕雙雙事故去世的,沒人趕上她的十五歲,她希望不要錯過趙卿之的每一個生日。
秦昭在心裡默默道:“祝你平安順遂,心想事成。”
趙卿之睜開眼,呼地一口吹滅了所有蠟燭,兩個人都笑着鼓起掌來,趙卿之先切了一塊大的端給秦昭,自己才嘗了嘗:“好吃!我可專門留着肚子吃你的蛋糕呢。”
趙卿之的房間裡堆着好多禮物盒,大的小的,圓的扁的,她自己偷偷數了數,總共有十八件。
秦昭擡了擡下巴:“不拆拆看看?”
趙卿之很不好意思,拿過腳邊的一個盒子,邊拆邊道:“這麼多禮物,人家怎麼好意思……”
盒子拆開是一個項鍊,其它的禮盒從首飾到衣服玩偶奢侈品不一而足,拆出來堆了一地,還有最後一樣,像是薄薄的紙,趙卿之吓了一跳,以為是房本那種東西,拆到現在眼圈都快紅透了,不确定地擡頭問秦昭:“這是什麼?”
秦昭抱胸站在床邊,認真想了一下:“你的霍格沃茲錄取通知書。”
趙卿之轉開繩子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這是……我的替補合同?”
秦昭應了一聲:“前兩天楊沫回來,我找她買下了你後面幾年的替補年限。你馬上就能上賽場了,這個合同的年份還是有點長,現在在你自己手裡,想轉會随時都能轉,想去哪就去哪,想打就打想不打也沒事。電競選手的合同是要命的坎,我把它送給你,希望你以後也能自由自在。”
趙卿之簽的時候雖然簽約費沒那麼貴,但這幾個年限的合同要買下來可比前面幾件禮物貴多了。楊沫肯點這個頭,恐怕秦昭費了不少功夫。
秦昭剛說完,趙卿之眼圈就紅了,她拿着這幾頁薄薄的紙,像拿着無比珍重的恩山義海。
“不許哭,”秦昭蜷起食指敲敲她的額頭:“能不能有點出息?”
趙卿之把合同一扔,坐在床邊攔腰抱住秦昭,把臉埋在對方懷裡,開口就是哽咽的一個字:“……姐。”
秦昭歎了口氣,拍拍她的腦袋,沒說什麼。
……
趙卿之洗漱完,熱氣把酒精一蒸,徹徹底底地發起酒瘋來了,非要拉着秦昭去糖杏房間給糖杏看自己的霍格沃茲錄取通知書,結果遞給糖杏的是一本數學A版選擇性必修第三冊,糖杏面無表情地扔回給她,啪地關上了門。
趙卿之氣得七竅生煙,直到回了房間還一直痛罵糖杏不識貨,說晚上要枕着錄取通知書睡覺,這樣能刻在自己腦子裡,還紅着臉要求秦昭也枕着睡覺。
秦昭陪她鬧了大半宿,覺得自己實在是年紀上來了熬不住,哄騙着趙卿之趕緊睡覺:“那可得抓緊呐,早睡一會滲透效果更好,你不想趕緊試試嗎?”
趙卿之立刻往枕頭上一栽,挺屍不動了,秦昭給她掖好被子,在對方黑暗中仍然灼灼的注視下,無奈地往枕頭底下也放了一本。
等到關了燈安靜下來了,趙卿之的熱氣才緩緩滲到秦昭那邊,燙得秦昭有點不自在。偶爾外面路上開過來一輛車,車燈的光從房間裡劃過,秦昭能感覺到趙卿之根本沒睡,就這樣安靜地看着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卿之突然動了,往秦昭臉前湊了湊。秦昭整個人都僵了,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看着趙卿之近在咫尺的嘴唇,她居然忍不住一點一點地靠近,慢慢慢慢地,想湊過去親一口……
趙卿之突然說話了:“姐姐,你好香啊。”
秦昭吓了一個激靈,連忙回過神來,這時正好又一道車燈照進來,秦昭才看見,趙卿之已經睡着了。
趙卿之呼吸又輕又均勻,氣氛安詳,好像隻是呢喃了一句夢話,那聲“姐姐”卻盤旋在秦昭腦子裡,反反複複,極輕又極重的一聲,她往後靠了一下,跟趙卿之拉開了距離。
房間裡很安靜,隻有窗外偶爾兩聲狗叫,趙卿之睡得香甜,秦昭耳邊除了她的呼吸聲,就是自己響如鼓雷的心跳。
不能再跟趙卿之睡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