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時還不知道，小說裡作者熱衷描寫的，晟時餘每次在精神力發育難熬時，被淩虐折騰得比死還痛苦，具體是什麼程度。

很快，他就有了一點清晰認知。

他再醒來時，已經是淩晨。房間裡坐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靠着椅子，低頭打瞌睡，額頭微卷的頭發還在随呼吸抖動。

床邊手推架子上有很多藥品、醫用器械。

他這次醒來，意識清醒許多，有了正常的判斷力，不再那麼防備。

一床被單又被他汗水悶濕，燒似乎退了點，他再次感到口渴。

同時，還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症狀，全身神經都在陣陣刺痛，血管裡、肌肉組織裡、五髒六腑内，像有萬蟲鑽爬、噬咬，啃食骨肉。

第一次感受這種疼痛，新鮮又強烈，隻覺得太痛了！

晟時差點又痛昏過去。

生活在21世紀的文明人，他很幸運地無病無災長大，哪硬生生扛過這種程度的痛感？

疼痛同時也帶來恐懼，壓迫心髒怦怦猛跳，晟時感到呼吸困難。

很快，他再次冷汗直淌，難以控制淩亂呼吸，胸口因本能擴散的驚恐感而劇烈起伏，想叫出來卻喊不出聲，聲音悶在嗓子裡，因為虛弱，隻能發出低低的氣音呓語。

“醫……醫生……水……”

醫生睡的有點沉。

房間裡的光有些昏暗，安靜與昏暗，給與思維呼吸空間。

晟時強迫自己冷靜，思考現在的狀況應該是小說裡描寫的精神力發育帶來的痛潮，等稍稍适應了疼痛的程度，便咬牙爬起來，他還想上廁所。

他牙根咬得生疼，腮幫鼓起，嘴裡幾乎磕出血，卻還是強硬下床。

他可不想醫生醒來，看到他，把他當生活不能自理的廢人。

隻能說，人永遠在強烈意念下能激發無限潛力。晟時渾身疼得牙關哆嗦，斯文早抛得一幹二淨，千萬詞彙送給寫這個設定的作者。

最後竟然還是強撐着，自己去洗手間，解決了生理急需。

他險些扶着馬桶，再次昏倒。

過了會，他知道這種疼痛不是持續的，而是時退時漲。

掌握了規律，恐懼感就變淡了，适應身體的痛感變得從容起來。

他坐在馬桶上緩了許久。在疼痛減輕之時，他挪到洗手池邊，洗了把臉，對着鏡子裡，那張脆弱美麗，病氣很重的臉，苦笑。

怎麼不給他穿個Beta呢？

這張臉在小說裡排美貌值第一，作者似乎樂于塑造一個頂級漂亮的皮囊，光是外表就會讓人喪失理智的魅魔，借此，讓攻三發瘋蹂躏這具皮囊顯得合理，比寫主角攻受還帶感。

那60%的虐戲内容裡，大概有10%是攻三如何玩弄這張漂亮皮囊，明明心中有真愛，還舍不得這具替身。

但晟時覺得小說描寫誇張了，他看着鏡子裡營養不良的臉，再好看的五官也被過度消瘦和病氣沖淡，隻有一雙眼睛，清淺耀眼的金棕色，明亮有神，還有點瘋。

被身體陣陣痛感虐瘋。

晟時确認自己還沒被這點疼痛打擊消沉，撐着洗手台支住身體，仔細盯着鏡中人瞳孔，想從這雙有點瘋的眼睛裡看到自己。

一個21世紀普通人的理智。

随後，他沉沉一歎。

之後的路漫漫長，還不知道有多少從未經曆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