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叛軍的屍體被李家父子趁着夜色拖入大清河。
幾個人忐忑不安的度過幾日,發現沒人找來後,心中才算是松了口氣。
如今的桐丘經過叛軍的搜刮和血洗,徹底成了盛帝的地盤。
派來的官員接手了這個千瘡百孔的小城,即使知道如今的百姓已是一貧如洗,但徭役賦稅無一減免,甚至還漲了一成,隻叫人叫苦連天。
李父得知消息後,在家罵了兩天,但最終也隻能無奈歎氣。
又能如何呢?人總是要活下去的……
不過半個月的功夫,桐丘城内的一些商戶便迫不及待開門了。
隻是店内售賣的商品寥寥無幾,也都是在叛軍的搶奪中,好不容易保存下來的。
顧青青也在李家女兒的陪伴下,來到鎮裡最繁華的街道。
隻是如今開門的商家隻有十來戶,路上稀疏的行人來往匆匆,面露麻木之色。
這些人大多都是城中百姓,叛軍入城後被洗劫了一遍又一遍,此時倒是不如世代打漁的李家富裕。
李蘭蘭看着往日熱鬧的街市變得如此冷清,心裡也跟着不好受起來,走在路上悶悶不樂。
顧青青見此,隻好打岔道:“咱們快去鐵匠鋪看看,萬一沒有開門,你的袖箭可就耽誤了。”
一聽這話,小姑娘趕忙振作精神,拉着顧青青往前走:“走走走,吳大叔的鋪子應該就在前頭……他可是桐丘城最好的鐵匠……”
袖箭的許多零件都很精細,如此一來對鐵匠手藝的要求也會比較高,而見慣了父親和大石叔的手藝,顧青青對于其他鐵匠則不是那麼信任,自然沒把她的話當回事。
跟在李蘭蘭的身後街市深處走去,不一會兒熟悉的聲音隐隐傳來,叫顧青青心中十分親切。
離老遠李蘭蘭便看着店鋪大門敞開,臉上不禁露出笑來:“太好了,吳大叔家開門了。”
門内,鍛造錘落在鐵錠上的聲音不斷清晰,顧青青在門口站定,随即擡頭看去,隻見敞開大門上挂着一張匾額。
“吳氏鐵器。”
李蘭蘭則拉起她就往裡走:“我們趕緊進去看看。”
兩人走進店内,日光突然消失,顧青青隻覺得眼前有些發青,隻見店内空間不大,除了正對門口的櫃台,原本作為展示的牆上隻零星挂着兩把鋤頭,其他空空如也。
李蘭蘭看了一圈,有些好奇的嘀咕起來:“人呢,怎麼不見人?”
聽着鍛造錘的聲音,顧青青用眼神示意裡間的那扇門:“應該是在裡面忙着。”
随後她提高了嗓門,朝着裡面喊道:“有人在嗎?”
果然,鍛造錘的聲音停了下來,很快一個身影從裡間門裡擠了出來……
為何是擠出來,因為身影的主人不但高大,身形也十分寬闊,光是肩膀就幾乎門框寬,更别提兩條看起來有尋常女子大腿粗細的臂膀。
這身闆讓從小看着壯漢長大的顧青青都忍不住贊歎一聲:好身闆!
而從裡間走出來的吳鐵袖子挽起,脖子上挂着條汗巾,一張國字臉有些發紅,顯然是正在裡頭鍛造鐵器。
出來看到是一對年輕男女,便下意識的開口:“剪刀,菜刀三天後才能有。”
李蘭蘭則笑着招呼:“吳大叔!”
吳鐵這才仔細看去,随後露出些許驚訝的模樣:“蘭妮子啊,怎麼是你來?家怎麼樣啊?”
吳家和李家相隔不遠,李鐵和李父是一起光屁股長大的玩伴,隻是後來學了手藝,又在城裡開了鋪子,這才從那一片兒搬出來。
聽到對方問起家裡,李蘭蘭隻能盡力維持笑容,裝作随意的說道:“家裡都好,我們那偏僻,叛軍幾乎沒人過去,吳大叔家可還好?。”
吳鐵并未懷疑李蘭蘭的話,隻是想到自己家便忍不住歎了口氣:“家裡人都沒事,就是損失了不少東西……就說這鋪子裡,除了牆上那兩把鋤頭,是連顆釘子都沒留下。”
否則他怎麼會早早的開門做生意,為的就是早有點進項,要不一家老小可就要吃不上飯了。
聽到這話李蘭蘭深感唏噓,但也隻能盡量安慰對方:“東西沒了可以再賺,人沒事才是最好的。”
吳鐵也跟着點了點頭:“是這麼個道理。”
煩悶的話題不想多聊,吳鐵便主動轉開話鋒:“來我這可是家裡缺什麼用了?”
李蘭蘭趕忙将身邊的顧青青往外推了推,笑着說道:“家裡剪刀菜刀都是您親手打的,還都好着呢……是我這朋友想托您打點東西,您看成不成。”
吳鐵看了一眼她身邊的年輕男子,随口問道:“小夥子想打點什麼?”
恢複一身男裝的顧青青趕忙将東西從懷中取出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