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聽錯了，蘇琂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些，一定是剛醒腦子還很混沌的原因。
過了會兒，蘇琂自覺腦子清爽多了，他這個意思，應該是燈亮了一夜，花錢多了吧，于是在手機上打字：
【琂：臨時有事，太晚了就沒回去，你把電費賬單發過來吧，我轉你。】
樂一明居然是秒回，隻不過回的是個表情包，是一張放大版的貓咪臉，盯着鏡頭，看上去呆呆的。
他起得這麼早？往常蘇琂并沒有注意過他什麼時候起，這麼一看，早睡早起，果然不像年輕人。
最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蘇琂看着這一行字變來變去，一會兒是他的名字，一會兒是正在輸入，蘇琂很有耐心的等着他。
過了兩分鐘，對方終于回了，
【樂趣在明天：噢.......】
然後，就沒然後了，蘇琂滑動界面，發現蘇子都淩晨三點多給她發了消息，
【念du不念dou：聽說你睡在前塵了？小丫頭怎麼樣？】
前塵就是蘇子都開的這間酒吧兼Ktv的名字，和屋内吵鬧的環境一點也不适配，但和他們這些人卻很适配。
這裡的老闆和工作人員，基本上都是狩靈人，要麼沒有前塵，要麼活得太久，前塵紛雜，讓他們自己說也說不清楚。
前塵兩字，足以概括所有。
蘇琂回了一句：“嗯，小姑娘挺好的。”
原本蘇琂還想說小姑娘接受速度，比她預料中快了不少，沒想到字還沒打完，隔壁就傳來一聲尖叫。
蘇琂放下手機，瞬移到她門前，盡管緊急，但她還是敲了敲門，
“小山？你醒了？阿姨可以進來嗎？”
門内沒有回應，蘇琂怕她出事，按下門把手。
屋内窗簾大開，小姑娘背對着坐在地闆上，肩膀在抖，不知道是害怕的還是被曬的。
蘇琂連忙過去将窗簾拉緊，轉過身去看她。
屋内光線暗下來，但足夠蘇琂看清，小姑娘身上的屍斑比昨晚還要明顯，還要多，臉、脖子、手臂，幾乎露出來的皮膚上都有。
許是看清了自己身上的樣子，小山面上又驚又恐，瞳孔放大，似乎有些喘不上氣，嘴唇微張着也在顫抖。
也不知道她坐在這曬了多久，她身體剛剛蘇醒，本就不穩定，這麼直白的曬着早上最純淨的陽光，沒受傷就已經很不錯了。
昨晚也是她的疏忽，本想着小姑娘累狠了，會睡上很久，就忘記叮囑她了。
蘇琂趕緊把她從地闆上抱起，放到床上，扯過被子裹住她，又緊緊抱住她，同時上下撫着她的腦袋。
“不怕不怕，一會兒他們就消失了。”
小山在她懷裡抖動，帶着哭腔說道，“姐姐，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蘇琂盡量把聲音放柔和，“沒有，人死了就變成鬼了，怎麼還能和别人牽手擁抱呢，你現在不就抱着我呢嗎？感受到了嗎？”
小山使勁點了下頭，沒有說話，隻是抱着她的力道重了一些。
“小山，你聽我說，”蘇琂說道，“這個世界上呢，會有一些特殊的人，和普通人不一樣，我，還有你昨天見過的那個叔叔，都不是普通人，你也不是，還有好多人都不是，這沒什麼的......”
“這算是一種幸運嗎？”
小山不是笨孩子，昨天她明明感覺自己窒息後已經失去意識，她以為她自己要死了，像媽媽說的那樣，去往另一個世界。
但是後來有人将她帶走，再醒來就是在那間屋子裡。
連着今天種種，再加上從小媽媽就給她講過很多故事，她心裡隐隐有了某種猜測。
大概就像那些故事中的人物一樣，有了不一樣的能力，隻是她膽小，還沒有完全接受，看到的時候，總會被吓一跳。
懷中小山哽咽的聲音傳來，蘇琂心頭一顫，“看你怎麼理解，有人覺得它是幸運，有人覺得這是種枷鎖。”
“這完全看你。”蘇琂彎下腰，直視她的眼睛，“小山，你覺得它是什麼，它就是什麼。”
“嗯。”小山還帶着濃重的鼻音，“謝謝姐姐。”
沒人不喜歡被喊姐姐，蘇琂也不例外，隻是她的年紀，确實擔不起六七歲小女孩這一聲姐姐。
蘇琂：“你可以喊我阿姨的小山，我比你大好多。”
“就是......姐姐，”小山難得執拗。
媽媽告訴過她，碰到漂亮女生要喊姐姐，她會很開心。
“好，随你，”蘇琂沒在這件事上堅持，
“昨天是我忘記和你說了，既然我們和其他人不一樣，為了不讓我們幹壞事，所以總會讓我們對一些事情感到害怕而存有敬畏心，陽光就是其中一項，我們不能長時間在太陽下待，記住了嗎？”
“記住了。”小山點頭，“還有，其他的嗎？”
蘇琂挑眉，這孩子接受能力真的超乎她的預料。
“其他的，以後會有另外的老師教你，這幾天先好好休息一下，适應你身體的狀況，好嗎？”
“好。”
等小山的情緒平穩下來，蘇琂遞給她幾套衣服，讓她選一件換上，說一會兒可能會有人來。
果然等小山進去換衣服，門就被敲響，蘇琂沒理，外面的人也很有耐心，一下接着一下。
小山出來後，蘇琂問她，“敲門的是昨天那個叔叔，可以讓他進來嗎？”
蘇子都一向喜歡熬夜，過的跟國外時間似的，估計這會兒還沒睡，收到她的回複，應該就快來了。
小山點點頭，蘇琂這才站起身，打開門，果然是蘇子都。
蘇子都斜斜靠在門框，先是看向蘇琂，笑着說了句，“稀客啊。”
這房子從他買下來，蘇琂就很少在這裡住過，說是嫌棄樓下酒吧太吵，沒想到第一次，還是為了這小姑娘。
蘇琂橫他一眼，自覺忽視他的陰陽怪氣，“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