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正烤得滋滋冒油的鹿肉,“咕噜”咽了口口水。
“可以吃了吧…”,劉老三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看着鹿肉低聲說道。
周二拿着刀削下一片薄薄的鹿肉塞進自己嘴裡,頓時眼睛放光,“可以吃了!”
此話一出,其餘人一窩蜂的全圍了上去。
“别急啊!全都有,都别急!”,周二拿着刀在旁邊分着肉,嘴裡還不停的念叨的。時不時割一小塊扔自己嘴裡。
“诶,二哥!我們還沒吃呢!你都吃好多塊了”,劉老三咽着口水抱怨道。
“馬上到你”,說着,又割了一小塊塞到子安嘴裡。
江夏沒有圍在烤肉旁邊,而是蹲在林氏旁邊看着火。
“你咋不過去吃啊,你看他們那餓狼樣,你再不過去,估計一會兒該沒了”
“不會的,周二叔在分着呢”,江夏邊說邊用木筷緩緩攪動着陶罐裡咕嘟冒泡的芥菜粥,米粒在青綠的菜葉間若隐若現。這鍋粥的米,是大家你一把我一捧湊出來的。
從商量好進山開始,大家就決定集體搭夥過日子,糧食交到一起,統一分配。江夏和江誠還算幸運,多虧前些日子江誠去縣城采買了幾升米,眼下才能從容地和大家一起吃大鍋飯。不然,他們怕是真要紅着臉,吃别人家的糧食了。
“也是。老二這人看着滑頭,沒心沒肺似的,但其實啊,心很細的”,林氏笑着看向烤肉那邊,見周二又割下一塊肉塞到了江誠嘴裡,“唉,老二的孩子要是能長大,估計也比江誠小那麼一點”
“周二叔的孩子…”,江夏一臉好奇,之前沒聽過啊。
“三歲沒的。掉水井裡,救上來人已經沒氣了。”說道那個孩子,林氏眼眶有些泛紅。
“那孩子啊也和阿誠一樣聰明懂事。那天就是因為他娘受了風寒,躺在床上睡覺。他想着給她熬點粥,家裡水缸沒水,他就跑井邊去打水,三歲的孩子哪裡打得動水啊!
等她娘醒來,找不到他,人都快急瘋了。後來還是老二在井裡發現的他…
那井就在院子裡,離着他娘睡覺的屋子也沒多遠,可恰恰那天他娘身體不舒服,整個人都睡死了過去,啥聲也沒聽到”
“後來那孩子沒了,他娘的魂兒好像也跟着他一起去了,大病一場,身體一直不怎麼好,兩人也就沒再有孩子”
“怪不得周二叔那麼喜歡阿誠…”
“唉”,林氏長歎一口氣,“不說這些了,走,去吃飯吧”。端着煮着芥菜粥的陶罐往烤肉那裡走去。
她們二人剛坐下,周二就遞過來裝着肉的竹片,“這肉是我辛苦替你們保下的,你們再不過來啊,就被他們搶走了”
江夏道了聲謝,接過竹片。江誠也用竹筒替她盛了一碗粥給她。
自從生病後,她很多東西都不能吃,到後來更是幾乎無法進食。來到這裡這麼久,她也沒吃過一頓像樣的飯,早已忘了美食的滋味。
輕輕夾起一塊烤鹿肉,咬破烤得金黃酥脆的外皮,滾燙的肉汁便瞬間溢滿口腔。外皮焦香,内裡卻鮮嫩多汁,隻有簡單的鹽巴調味反而将鹿肉本身的醇厚甘甜襯托得淋漓盡緻。
再喝一口熬得濃稠的芥菜粥,清甜的菜葉與米香交融,溫潤地滑過舌尖。一口肉香濃郁,一口粥味清甜,兩者交替間,竟将連日來湯藥留下的苦澀沖刷得一幹二淨。
這一刻,她終于嘗到了久違的、活着的滋味!
江夏有點想哭,在這一刻她無比感謝上天讓自己再活一次!
不隻江夏一人如此感歎,其他人也都很感慨。他們這些人雖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是吃喝不愁。
周家兄弟開着镖局,偶爾賣些獵來的野貨。陳家兄弟家中經營着雜貨鋪,劉老三父母開着一家早食鋪子。江家更不用說了,開着平安城裡最大的酒樓。
他們也從沒想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人生會發生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
“唔…”,劉老三吸了吸鼻子,聲音悶悶的,“我有點想家了…”
火堆旁一時安靜下來,木柴燃燒的噼啪聲格外清晰。大家都想家,可他們沒有家了。
“至少我們還活着,活着就有希望回到家鄉”,李木說道。
他本是其他州府逃來平安城的,家破人亡這件事很多年前他就已經經曆過了。如今再次踏上逃亡之路,反倒比其他人看得開些。
其他人聽了李木的話,神色漸漸舒展開來。“李木說得在理,”周二抹了把臉,“能活着坐在這兒吃肉,就是老天爺開恩了。”
“就是就是!”陳青陳東兄弟也跟着嚷嚷起來,舉起手中的肉,“吃肉吃肉,今天是個好日子,别想難過的事情。”
火堆旁的氣氛重新熱絡起來,有人甚至輕輕哼起了一支平安城裡的童謠,熟悉的旋律悠揚婉轉,在夜空中飄蕩,逐漸飄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