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景澤已經覺得這種每句話都要奉承着來的方式挺沒意思的了。學習語文時她也了解了這時代人們日常的說話方式,太過禮貌尊敬反而冗雜,不如把話說得直白些好。
“既然世安不用花大時間在教導朕上了,那麼就去忙自己的事吧。”景澤很貼心地說,“你也很忙的吧?”
許世安仍是恭敬地行禮:“謝陛下。”
許世安的确很忙,在讓景澤寫卷子的時間裡都得抱着電腦噼裡啪啦地寫些東西。往日裡沒有教景澤學習的時候,也是因為必須得花很多時間在工作上,留景澤一人長毛,景澤才會覺得那麼無聊。
在短暫的休息和交心後,景澤不僅沒有纏着許世安陪她,也沒有索要自己的遊戲機。
放棄了去學校後,景澤依然很體貼地讓許世安去忙自己的事,好像真的在一瞬間長大了。
許世安可以居家辦公,但也得和同事保持密切聯系,所以她需要一個人安靜的空間。景澤揮揮手讓她去忙,随即很乖地坐在桌前,提筆練字。
就算不用那麼忙碌地學習,也不能荒廢下來。
看着景澤自覺的樣子,許世安也笑了笑,把門關了起來。
随着門砰一聲被關上,景澤扭頭去看門口的方向。确定許世安的确是去忙了,一時半會顧及不到她。
等了一會,她終于确信許世安不會突然推門而入。但景澤也沒有再偷藏遊戲機,照舊練她的字。仿佛自己的觀察隻是為了判斷許世安有沒有認真工作,沒有其它任何目的似的。
她練的不是毛筆字,而是硬筆字,景澤依然在嘗試把字寫好。
對她來說,把字寫好應該是最容易的一環了。畢竟原先書法也是必須學好的課程,原理都是一樣,隻要習慣了硬筆的拿法和簡體字的構成,她就能熟練地寫出一手好看的字。
景澤不準備就這樣放棄。
她看得出來許世安不想讓她與這個産生過多接觸,景澤覺得這是沒有必要的擔憂。既然她能适應這個時代,就算回到大楚一時感到不适也能重新适應回來。她在大楚生活了那麼多年,怎麼會适應不了呢。
怕她被這個時代的繁雜信息迷了雙眼也沒必要,景澤相信自己,她從小受許世安的教導,把聖人之言銘記心中,絕不是會被讒言影響的人。
何況,連許世安都不确定具體什麼時候能夠回去。這麼長的時間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學,豈不是太無聊。
景澤不想就此放棄去學堂的想法,但她也不想讓許世安知道她的心思。
一是她順從許世安順從得久了,就算有了自己的想法,也心虛得很說不出口。
二是景澤在心底陰暗地想到,不想讓她去學堂接觸更多人的許世安,也許會把課程安排得更忙更困難,以此打消她去學堂的想法。
景澤知道自己不該那樣想許世安,畢竟這些知識是這個時代的學童需要花十幾年的時間學習的,她兩個月學會皮毛不困難是不可能的。
但她還是忍不住這樣想。
一旦這樣想了,就忍不住覺得埋怨,覺得許世安不夠真誠。盡管景澤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許世安是故意的,兩人的關系卻好像已經有了間隙一般。
很多皇帝與臣子之間的猜忌就是從一些小事開始的,何況……
何況許世安還背叛過她。
盡管景澤與許世安相處得很親近,但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件事。
那柄染着血的長劍時常出現在她的噩夢中,景澤一想起來就會覺得害怕。
她不确定如今陪在她身邊的世安是否知道這件事,景澤甚至期待過那個背叛她的世安是别人冒充的。
“唉。”景澤甩了甩腦袋,她總是逃避去想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想懷疑許世安的忠心。
第一次,有了自己的計劃。景澤按照自己能夠接受的節奏練着字,她想先把字寫好,然後再去嘗試學習,她果然還是想更多地接觸這個世界。
可紙是包不住火的,她不可能瞞着許世安去上學。
那麼當許世安知道自己的計劃後……她會生氣嗎?
就算許世安會生氣,景澤也還是要做。她忍耐不了那麼無聊的日子,也壓抑不住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心。
“那個手機好像挺方便的呢。”
景澤把鋼筆抵在下巴上,自言自語般說着。
“有什麼辦法能弄來一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