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恩往展櫃外面的人身上看，這才注意到幾乎每個人都帶着類似的手環。

他若有所思，這手環能控制獸人的化形？

水中幾個落湯雞挨個爬上安全繩，等出去後神情徹底放松下來，也有人垂頭喪氣，他們要談接下來的賠償問題。

蘭娜神色不善，她聽見外面那些客人說的話：眼前這個獸人不止私自打開喂食口跳進去，還拿網兜戳依恩！

展櫃面前的顧客離開了大半，剩下的獸人找不到人魚的蹤迹，也漸漸離開，隻剩下兩三個人。

依恩凝望着蘭娜離開的背影，糾結要不要提醒一下，自己還餓着肚子！

算了，這會蘭娜肯定沒空喂了，睡覺吧，夢裡什麼都有。

他原地躺下，剛準備進入夢鄉，閉上眼睛的一刹那突然又睜開，眉頭蹙起奇怪望向底下一位顧客。

這位顧客身材矮小，皮膚光滑，最顯眼的是圓圓的耳朵貼在額頭上，不知道是什麼種類，他知道唯一沒有躲藏起來的人魚位置，正擡着頭看高處礁石上的依恩。

依恩和他的目光對上，又再次閉上眼睛，不是他的錯覺，自己閉上眼睛後，這位顧客站立的位置是一團黑霧，依恩撐着身體的手抖了抖。

總不能是白日見鬼吧。

四周有人來來回回走動，不像是看到稀奇物種的樣子，可這個人就是存在在了依恩閉上眼睛的視網膜上。

這是個什麼鬼東西？依恩沒了睡意，來回打量黑霧，忍不住來回閉上眼睛、再睜開，再閉上眼睛，這團黑霧的位置一直不變。

他大膽起來，發現這團黑霧并不是一成不變。

黑霧像是一顆在跳動得心髒，會擴大，會縮小。

當依恩集中精神時，睜開眼睛也能看到這團黑霧的存在。

這下徹底睡不着了，依恩忍不住在心裡嘀咕，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馬斯有一份體面的工作，他是一位水族飼養員，今天難得出來一趟，沒想到能看到有蠢貨往人魚缸裡跑，更沒想到最後救了蠢貨的竟然是另外一條人魚。

聽着其他顧客感恩人魚的話，馬斯在心裡嘲笑，一群蠢貨。

人魚又不長腦子，真把人魚當成救人的善良動物了？還救人？恐怕是侵占了這條人魚的地盤，人魚才出聲恐吓走其他人魚。

他是專業的水族飼養員，沒養過珍稀物種人魚，但養過大大小小各種魚類，有腦子的很多，但不包括食物鍊頂端的人魚。

隻是這條人魚非常漂亮罕見，馬斯也忍不住駐足觀看，一邊看一邊在心裡罵，寵物店真是暴殄天物，這條體型最大的人魚爪子絕對被剪去過一段，要是能單獨飼養，每天塞點大型魚類進去，看兩條魚打架，那才有意思。

一條魚孤零零的，有什麼好看的，其他人魚也都是廢物，随意吼一聲，竟然吓得屁滾尿流的跑了。

正想着，手環突然震動，馬斯接到電話，接通後對面傳過來暴躁的怒罵聲，“馬斯你個雜種，快點還欠老子的錢，不然過兩天有你好瞧的。”

不等馬斯說一句話，那頭電話已經被挂斷，馬斯低聲咒罵一句，神情難看起來。

不就輸給你幾局，又不是第一次了，用得着再打電話過來罵，自己已經在籌錢了。

依恩目不轉睛，他沒有聽懂那人壓低聲音的話語，隻看見那團黑霧變大了。

依恩感歎，真神奇！

這黑霧是個什麼東西。

想着他忍不住從礁石上身體往下挪，等他躲在低層的珊瑚礁上，趴在彩色的珊瑚和水草後面，才敢光明正大打量這個獸人。

這個獸人現在情緒很激動，嘴裡念念有詞，不知道在說什麼，看着不像好話就對了，可這些和黑霧似乎沒有關系。

到底是什麼讓黑霧變大了？

馬斯一邊罵該死的催債的，一邊搜索着網絡上這家寵物店，找到人魚的信息。

上面标注了上架寵物的所有信息，他往下翻，看到了種類，赤種人魚，這種人魚是最常見能買賣的人魚。

不是他所想的人魚變種。

接着看到了價錢，是一個讓他感覺肉疼的數字。

馬斯切一聲，這麼貴，難怪到現在一條都沒有賣出去。

依恩使勁搖搖頭想讓自己清醒點，不知道是不是睡眠不足産生的錯覺，他感覺那團黑霧似乎波動了一下。

再動一下，對，再動一下。

黑霧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随着他的心意顫動起來，這個過程中一縷縷逸散出來，像是被清風吹起。

等等，黑霧直直地朝自己飛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