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瓊從床上醒來時窗外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哪怕還關着門,可門外卻傳來飄香的飯菜香氣,是一種很熟悉的味道,熟悉到謝明瓊甚至有些發愣。
她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門,客廳的餐桌上正擺着炸小肉丸、糖醋排骨還有白灼大蝦。
廚房門被推開,系着圍裙的……
謝明瓊恍惚了一下,吳杪這張臉和吳蔺如太像了,她端着盤子從廚房出來的動作也和吳蔺如太像了,擺在桌面上熱氣騰騰的飯菜甚至每一樣都是謝明瓊喜歡的。
可該感謝吳杪永遠都像别人欠她幾百萬一樣的臭臉,總能令人快速清醒,這不是吳蔺如,而是她妹妹。
“盯着我幹什麼?”吳杪一邊把盤子放到桌面上一邊問。
“剛剛去超市應該買過一條圍裙,”謝明瓊輕聲說。
哪怕不像,她也很抗拒吳杪再去接觸吳蔺如生前的物品,那上面隻有兩個人的回憶,不需要第三個人的加入。
“怎麼?你們家圍裙都不準人穿了?”吳杪問。
“這條很久沒洗了,下次給你換條新的,”謝明瓊有些出神的回答。
“你還想有下次?”吳杪揚眉,她解開圍裙挂回廚房裡,淡聲說:“行啊,下次想吃什麼?”
謝明瓊很好奇:“你是在廚房方面有自己的興趣愛好嗎?”
“想什麼呢?下次你可以以保姆和小時工的工資聘用我,二十塊一個小時,食材自備。”吳杪說。
謝明瓊:“……”
她惡狠狠吃了一口糖醋排骨,入口之後卻微微愣住。
味道和吳蔺如做的幾乎一模一樣。
她擡頭看向吳杪,白熾燈下對方的表情竟然顯得柔和了不少,甚至能看出點吳蔺如的影子。
“你……”謝明瓊張了張嘴,她有些艱難的問:“你做菜和誰學的?”
“自學,”吳杪淡聲回答:“不過這幾道不是。”
說着她從包裡掏出了一個小冊子丢到了桌面上。
白色的,畫着彩繪,寫着謝明瓊的名字。
謝明瓊指尖輕顫,從桌面上接過,翻開第一頁,上面熟悉的字迹寫着——小明的挑食菜譜。
往後每一頁都是吳蔺如這兩年記錄下來的謝明瓊喜歡吃的菜和做法,連調味料的劑量都畫圖示意,什麼是适量,什麼是一勺還有半勺。
菜譜最前面的就是今晚的這幾個菜。
謝明瓊眼眶泛紅,緊緊捏着菜譜,視線逐漸模糊了下來。
一股力道将菜譜從她掌心抽走,吳杪看着她,給她遞了一張餐巾紙,認真的說:“謝明瓊,吳蔺如不止要你活着,她還要你好好活着。”
“她想讓你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她知道你不喜歡做飯,還把這本菜譜留給了我。”她接着說:“每一次她去參與挑戰極限的運動,都會提前寫一封遺書,她的遺書到了我的手裡,一共一千八百個字,一千二百字都在叮囑我照顧好你。”
“我知道你不想死了,但你也沒想好好活着,”吳杪透徹的目光與她相接,銳利得幾乎要将她從裡到外都剖出來分析,“完成吳蔺如的遺願,你可以嗎?”
“遺書在哪裡?”謝明瓊問。
“等你達到我的要求了,我就給你,”吳杪說。
謝明瓊一字一頓的說:“那是吳蔺如留給我的。”
“不,那也是她留給我的,”吳杪淡聲說:“她也是我姐姐,她的東西在她死後我繼承保管處理都沒有問題。”
“如果你做不到,那我會找時間把遺書銷毀。”
謝明瓊把筷子一摔,氣得有點兒咬牙切齒。
她甚至不知道吳蔺如給她留下過遺書。
可偏偏吳杪說的也沒有任何問題,她根本不能強迫吳杪把遺書交給她。
這是在故意釣她呢。
真以為她看不出來吳杪這些小把戲嗎?
可偏偏這些把戲就是有用。
“還有一個小時出發,你确定你不吃飯嗎?”
謝明瓊抿了抿唇,她胡亂擦擦眼淚,紅着眼睛大口大口的把菜往自己盤子裡夾。
吃。
不吃就辜負吳蔺如留下的菜譜了。
每一口都和吳蔺如生前做的味道一模一樣,怎麼可能不吃。
吳杪看了她一眼,滿意得把自己的飯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