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瓊點點頭,對于吳杪的快節奏生活她已經深有體會,以她的體力,當初如果不做這行大概能去做特工。
吳書玉最終還是決定讓妞妞留在草原上。
留在她身邊或許是個念想,可妞妞廣闊的世界是在草原,她該留在這裡如同過去的每一天一般,看盡日升日落。
她隻留下了一撮屬于妞妞的毛發,在未來留個念想,時時刻刻帶在身邊。
娜仁熱鬧了兩天的蒙古包群很快又要恢複安靜,她給幾人提溜了幾筐土特産,大多是奶制品,還有一些風幹的牛羊肉,大概吃一個月都吃不完。
“下次再來玩,”娜仁騎着馬跟在車邊,小七和琪琪幾隻大狗也跟着追車。
吳書玉打開車窗,隔着車窗摸了摸琪琪的腦袋,“過年我就來看你和妞妞,隻有百來天了,等等我。”
琪琪不知有沒有聽懂,沖她叫了幾句,獒犬的叫聲震天。
“别送了,” 吳夏生說道:“您先回去吧,等會沙塵暴來了,怕找不到路。”
娜仁應了一聲,她騎在馬上,陽光勾勒出她消瘦的身形,她的背後是無垠和草原和已然卷起的一片黃沙,幾隻獒犬依舊如同小山般守護在她身邊,哪怕是琪琪也沒有再追車,隻搖着尾巴在原地巡回走動,仿佛告别。
娜仁雙手合十,不知在對着天空念叨什麼,風聲太大,沒有人能聽到。
或許不止小七她們是草原的女兒,娜仁也是草原孕育出來的女兒,她的一生都在母親的懷抱中長大,母親賦予她直面一切的勇氣。
哪怕迎面襲來的是令人望而生畏的災害,她也能從容面對。
謝明瓊頭伸出車窗往後望,這一幕她永生難忘。
“娜仁奶奶每次我們離開前都會用這樣的方式替我們祝禱一路順風,也祝到自己長命百歲。”吳書玉向謝明瓊解釋道,她說話還帶着點鼻音,大概在努力調整情緒,讓自己從失落中走出來。
“現在不能長命百歲了,她得祝自己長命兩百歲,”吳夏生開了個玩笑,“可能我退休了,娜仁還在草原上天天放牧呢。”
吳書玉和吳夏生還要趕回去工作,母女倆到了呼和浩特後就跟兩人道别,直接坐飛機離去。
謝明瓊看着她們走進候機廳有點兒羨慕:“為什麼這次來我們不坐飛機呢?”
吳杪熟練的倒車變道,淡聲回答:“因為我恐高。”
謝明瓊:“?”
她不信任的追問:“真的嗎?”
“因為開車過來更實惠,”吳杪接着說:“館長有給我足夠的預算,但是現在往返機票要兩千五,落地之後租車還要兩百一天,沒直接開車實惠。”
“等會,”謝明瓊反應過來,“所以館長給你的預算剩下的呢?”
“歸我了,”吳杪說:“她給我預算辦事,我花多少算多少,剩下的歸我。”
謝明瓊算是知道為什麼吳杪這麼熱衷于出差了,她們往返開車油費加過路費頂多不過兩千出個頭,出差一趟她能淨賺一千。
但想想這幾天吳杪的工作強度,好吧,這一千也是辛苦錢。
吳杪昨天也一晚上沒睡,這麼一折騰已經到了下午五點半,她們還是決定在昨天入住過的酒店休息一晚。
重新躺上柔軟舒适的床,謝明瓊和做夢一樣,大概今天一整天她也累了,幾乎剛剛躺在床上就立馬入睡。
再次醒來已經是淩晨三點半,門口的暴力敲門聲讓謝明瓊腦袋嗡嗡響,她睜開眼生無可戀的盯着天花闆,不知道吳杪抽哪門子瘋大半夜來敲她的門。
踩着拖鞋到門口開門,門外的吳杪卻已經穿戴整齊,她快速對謝明瓊說:“給你十分鐘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就出發。”
“?”謝明瓊滿眼茫然,迷迷糊糊問:“你在搞軍訓嗎?我和你說,我大學軍訓都不稀罕半夜三點緊急集合,我們都五點才集合。”
吳杪:“……”
她沒有多說,越過謝明瓊走進了房,發現她并沒有如上次那般把行李箱裡的東西都搬出來,反而隻拿出了換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還有一雙鞋,吳杪迅速幫她整理好,在她尚未反應過來之前拉着她就往外走。
“你幹嘛啊?”謝明瓊跟着她走,一次性拖鞋踩在酒店柔軟的地毯上,“我東西你收拾完了嗎?”
“收拾完了,你有什麼東西我都知道,”吳杪回答。
謝明瓊:“我還穿着睡衣呢。”
吳杪回頭打量了她一眼,白色的短袖和印花竹葉睡褲,“沒人看得出你穿的睡衣。”
等到了車裡,謝明瓊才終于清醒一點,她慢吞吞給自己系安全帶,“說吧,你闖禍了嗎?要這麼着急忙慌的走。”
吳杪拉開手刹,挂檔,油門一踩就沖了出去。
“沙塵暴還有一個小時到,如果現在不走,明天走不了了,再北面一點已經連路都看不清了。”
謝明瓊聞言居然沒有露出驚恐的表情,她隻平靜問:“娜仁還好嗎?”
“她沒事,”吳杪說:“這點情況難不倒她。”
于是謝明瓊打開了窗戶,像娜仁那樣擡手沖天上拜了拜。
吳杪好奇的問:“你在幹什麼?”
謝明瓊:“我在向娜仁學習,向天空祈禱。”
吳杪說:“她是求天空母親保佑自己長壽,你是在祈禱什麼?”
謝明瓊面無表情的說:“我在求命運善待二旬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