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喬小丹以為這個話題到這就算是終止了,沒想到祁澄竟然有興趣,真是破天荒頭一次啊。
“磨蹭什麼?”祁澄眉頭蹙起,催促道。
“我能問個題外話麼?”喬小丹生怕祁澄說不能,根本就沒有給祁澄拒絕的餘地,“你為什麼對這個感興趣?”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喬小丹松了口氣:“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以為你是同性戀。”
“你讨厭同性戀?”祁澄問。
“算不上讨厭吧,隻是不太能接受。”喬小丹回答。
他反問祁澄:“澄哥你讨厭同性戀麼?”
祁澄身邊沒有什麼同性戀人士,這是一個自己沒有接觸過經曆過的群體,貿然去評價是否讨厭或者喜歡,自己都不太夠格。祁澄想到今天考場最後面的那個男生,在自己不知道他是同性戀的時候,自己選擇的是把他當做一位男同學,或者哥們來看待。而對于那位同學來說,他會對人說謝謝,會在收卷的時候多停留一會,這是他本身的性格,而不是因為他是個同性戀。
平心而論,祁澄對這位老兄的第一印象可比對安衹宸的好太多太多。
他回答喬小丹:“沒有讨厭。我交朋友不是以喜歡女的或喜歡男的為标準的。”于我而言,喜歡或者讨厭一個人,評判标準是人品與性格,而不是取向。
9班班長蘇彥軒,從小就體弱多病,小時候一直柔柔弱弱像個小姑娘。沒什麼朋友,隻能讀書學習,成績上去,在班上很快就有了一席之地。男生會帶着他一起玩玩球爬爬樹,讓他跑跑腿。作為報答,他就把作業給他們抄。其中有人為蘇彥軒打抱不平,經常護着他。蘇彥軒學習成績好,人緣好,聽老師話,很快老師就讓他當了班長。他漸漸長開,比同齡人要高一些,身體也漸漸好轉,在班上如魚得水。五六年級時,很多人情窦初開,男男女女都開始寫情書給自己喜歡的人,蘇彥軒的朋友們也寫過好幾封還當着同學們的面詩朗誦。少年心事,紙藏不住,風一吹,就飄揚了幾萬裡。蘇彥軒的好朋友都想知道大班長心裡有什麼樣的女孩子,都來打聽,奈何班長臉皮薄,一有這樣的事就拉着自己好友當擋箭牌。在衆人多次圍攻下,班長終于開了尊口:
“你們不能笑話我。”
“不笑話不笑話。”
蘇彥軒手指巍巍顫顫,指向那個曾經替自己打抱不平的好友身上。
衆人開始起哄,看熱鬧的、嫌棄的、好奇的、同情的。好友嫌惡地拍開他的手,自己走開了。把他留在原地,留在一群人的哄笑裡。
流言傳得飛快,八九歲十多歲的少年,愛人時愛得純粹,傷人時傷得刻骨。
祁澄突發奇想問喬小丹:“如果我成同性戀了,你會怎麼看我?”
“這……這該怎麼看?當人看呗,你想幹啥就幹啥嘛,隻要不搶我女朋友,不殺人不放火,那你幹什麼喜歡誰,不都是你的自由?喜歡男的就不是你了麼?”
祁澄聽得一陣感動。
安衹宸在考完試後才回來的。迎着趙勝的痛罵聲,不過不是對他的。
“國慶十天假,你們都放哪裡去了?天天在家玩玩玩,看看你們的成績,給别人提鞋都不配。下個月的期中考試,考不好都給我滾蛋!昌文用不着你們充人數!”
這幾天趙勝一直在有事沒事地對班裡學生發脾氣,從放假回來到現在已經過去四天,喬小丹出去站了三個晚自習,現在被他逼的連個大氣也不敢出。
“怎麼了?”安衹宸問祁澄。
“套不着兒子,惱羞成怒了。你怎麼了?”祁澄說。
等了許久沒有得到回音,祁澄看到安衹宸沒什麼精神的在桌子上趴着。
“怎麼了你?感冒了還是發燒了?”祁澄擡手要摸摸安衹宸額頭,又覺得不太妥當。就從書洞裡掏出一盒感冒靈遞給了安衹宸。
“我媽死了。”安衹宸聲音悶悶地說。
祁澄的手僵在半空,末了又把手收了回去:“節哀,你别太難過。”
“她走的時候也沒有放下心,還說不要讓我再打架了。”
“是我連累你了。”祁澄說。
安衹宸沒有再說話。祁澄想,也許在他心裡,他就是認為是自己連累了他,沒能讓他好好送自己母親最後一程。
安衹宸這幾天心情一直不好,祁澄也很識趣的沒有找他。
怪我就怪我吧,人死不能複生,祁澄這樣安慰自己。
這天體育課,祁澄和喬小丹一群人坐在樹蔭下,雖然是十月了,但氣溫還是變化無常,蟬鳴已不如盛夏時那麼響亮了,聒噪間透出些衰敗氣息。
白琛趁着休息來找祁澄,9班和10班體育是合堂,一起上課。
“祁澄你來一下,跟你說點事。”
喬小丹正在和祁澄聊天,聞言笑了一下,問:“什麼事這麼神秘,不能讓我們一起聽呀?”
“嗯……我先單獨和他說吧。”白琛說着又悄悄瞄了這裡的一群人。
祁澄見狀隻好跟白琛先走,臨走時拍了拍喬小丹的肩。
“怎麼了?”走到沒人處,祁澄問。
“你和宸哥哥是不是在國慶假裡被人打了?”
“是呀。”祁澄回答,有些疑惑,又轉念一想,白琛知道也不算奇怪。
“宸哥哥找到人了,你們行蹤是有人洩密。”
祁澄還真不知道吃一頓飯竟然還是個圈套。
“是樸凡。王塵羽是他表哥,本來就和宸哥哥有過節,而你又惹了樸凡。那個地方原本就是樸凡告訴宸哥哥的,那天宸哥哥是要出去吃飯,樸凡跟他說那個地方好,又派王塵羽一群跟班守着。”
這麼狗血的麼?祁澄仿佛自己進入了小說世界。
“宸哥哥最近狀态不好,他可能要報複樸凡,你幫我看着他點祁澄。”白琛又要哭,“他……他一直自責,姨夫也怪他,姨媽沒了我怕哥哥出事……”
送走白琛,祁澄回去找喬小丹。“怎麼了?”喬小丹問。
祁澄把自己那天遇險說了一下,隐去了在孫烨那的對話和安衹宸母親的事。
“咱們最近盯着點安衹宸。”祁澄說。
“懂。不過這樸凡……我真沒想到,他背景還挺大。”
“當個跟班混罷了,王塵羽才不認這個表弟,一點用沒有。”
喬小丹笑了:“澄哥你這也太傷人自尊了吧。”
“這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