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去哪兒?”祁澄問安衹宸。
“So,去哪兒呢?”安衹宸複讀。
“問你呢。”祁澄很懷疑自己跟着他出來是否正确。
“對,我知道你在問我。”安衹宸苦苦思索,“我在思考……”
祁澄也不急了,靜靜地看着安衹宸的表演:“所以,你思考出來了麼?”
“我想到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安衹宸突然一臉嚴肅地對祁澄說,“在逃出自以為的牢籠之後,外面是否真的自由?還是,更大的籠?”
祁澄突覺安衹宸文化了不少,思想覺悟似是要上趕聖賢。再看向他時,眸中多了幾分贊許:“所以,你找到困住你的牢籠了?”
“找到了,”安衹宸答得異常堅定,“我的鞋帶……妨礙了我尋找自由的步伐。”
他伸出自己的左腳,一個散開帶子的白球鞋赫然出現在祁澄眼前。
祁澄,還是,忍不住,給了安衹宸一個暴擊。
商量無果後,天縱奇才腦路清奇的安衹宸邀請祁澄去看他們兩人之前種得那兩顆杉樹。
“樹有什麼好看的?”祁澄不屑。
“此言差矣——這樹是你種下去的,你就要對它負責。橙子,你小小年紀,不要這麼渣。”
冽冽暖陽灑落在前方的樹林裡,祁澄又想起那日沄沄翠濤中的絢爛煙火,從日落到日沒,照亮心頭的一個夜晚。
“你種了樹之後有沒有再去看過它呀?”安衹宸問祁澄。
“沒啊?你還一直去?”
安衹宸嘿嘿笑了兩聲:“我也沒。”
“哈!說好的負責呢?渣男。”祁澄快步上前,終究在樹林面前停下了腳步。
“怎麼不走了?”安衹宸趕上來。
兩人齊齊盯着入口處擋住去路的牌子:
“因有不良市民在樹林中燃放煙花炮竹,現已将此林封鎖,禁止入内,違者必究!”
祁澄“噗嗤——”笑了出來,拍拍安衹宸的肩:“不良市民,你怎麼看?”
安衹宸也是啼笑皆非:“我有罪,忘了清理現場了。但是我還在裡面種了一棵樹啊,為什麼不再寫個好心市民?”
“因為你既燃放煙花又亂丢垃圾,過大于功,就不誇你了。你看他隻寫了……不良市民——燃放煙花炮竹,沒寫你在那亂丢垃圾,說明他把這一項與你種樹這件好事功過相抵。”祁澄對着“不良市民”分析得頭頭是道。
“切,”安衹宸不以為然,“等着,趕明兒我就給他再整個牌子。”
“怎麼?寫好心市民?”祁澄揶揄道。
“嗯哼!”安衹宸撅着嘴鼻孔朝天,傲嬌道。
“行,把我也寫上。”
“……合着你一點錯也沒有,好的還要攬過去?”
“我本來就沒錯呀。”祁澄兩手一攤,理直氣也壯。
“行——”安衹宸抑揚頓挫地答應他,表示服氣。
“接下來呢,去哪呀?”
“要不然去孫烨那?”
“孫烨是誰?”
安衹宸本想吐槽祁澄忘性怎麼這樣大,真是學習學傻了,卻又意識到,他已經一年沒有見過孫烨了。距離自己母親去世,已經一年了。
“古董店的老闆,我記得你當時好像還找他去賣過……”安衹宸本是想到哪裡說哪裡,話說得飛快過不了腦子,說到此處卻又停住了。
祁澄也想起了孫烨這人,以及關于那隻鋼筆之後,發生的一系列事。他撇開這一段,問安衹宸:“去他那裡幹嘛?要喝古董茶?”
安衹宸接上:“他最近老收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可以去看看。”
孫烨的當鋪依舊冷冷清清,不僅是店裡冷清,店外也沒什麼人,祁澄總疑心孫烨是不是沒賺到過什麼錢。
“呀,小宸。”孫烨笑嘻嘻地把兩人迎進去,對祁澄也點頭示意,“你是——哦——小宸的同學是吧,有點印象,拿棍子砸我的那個。”
祁澄有些尴尬,孫烨要是不說這事兒,空怕自己早忘了。
“實在對不住。”店内檀香萦繞,充斥着一股潇灑文雅的書卷氣,讓祁澄說的話都不自覺文绉绉起來。
“嗐,不妨事。”孫烨繞到屏風後去給兩人沏茶。祁澄細細打量起這間房子,店面不大,有兩處架子,一處檀木架上擺着各類瓷器,另一側漆木架上羅列着金石一類,祁澄想起安衹宸之前好像有塊玉,好像是讓孫烨幫忙雕刻來着。
心有靈犀一般,祁澄這邊心思剛起,安衹宸那邊起了話音:“我那塊玉你還記得嗎?”這話是對孫烨說的。
“怎麼能不記得,你可是我主顧,不能因為你小就不把我生意當回事呀。”
孫烨從屋内拿出一紅木盒子,裡面放着一枚平安扣,和一塊長命鎖。祁澄探頭看去,這玉石呈乳白色,他雖不懂玉,卻看着它們覺得清清涼涼,握着應該挺舒服的。
“賣古董的現在還管雕刻了麼?”祁澄好奇地問。
“哈哈,不是我雕的,我去讓其他人幫的忙。不過一點修補什麼的我倒是還會。”孫烨不敢邀功,忙解釋道。
“你要現在帶走麼?”孫烨問安衹宸。
安衹宸想了想,說:“要不然我放學再來一趟吧。現在帶着可能不方便。”
孫烨一拍大腿:“那可不湊巧,我下午有事要出趟遠門,這個星期可能都不在這兒了。”
“行吧,那我要不帶着走吧。”安衹宸聳聳肩,“你是不是要出門了?”
孫烨從剛剛就一直在收拾東西,還把自己那一身青色大褂脫了下來換了身運動裝。
“是呀,走嗎,你們要回學校的話我還能送你們一程。”孫烨晃着自己的車鑰匙表示。
“要走麼?”安衹宸問祁澄。
“先不了吧,我正好想買點生活用品。”
孫烨知道這裡用不到他了,對這兩人擺擺手,去地下車庫開車去了。
“虹北那邊有新建的購物公園,你要去看看麼?”安衹宸問。
“嗯……太貴了。”
“你還沒去,怎麼知道貴?”
“聽地名就貴好吧,”祁澄對安衹宸翻了個白眼,“那是虹北,能多便宜?”
“嗯,是沒多便宜。”安衹宸摸摸下巴,點頭。
“我說對吧……”
“也就19.9元兩提衛生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