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有刀啊。”謝不若摸了摸腰間的刀,非常淡定,“四十米的大長刀還能讓一個小丫頭沖到咱們面前?我一個刀氣過去,你再給個牆,不就完事了?”
“好像也有道理。”柳七刀迅速被說服,“那小女孩也挺慘的,一直喊餓,什麼都吃,咱倆下手快點,無痛把她送走。”
二人一拍即合,又掉頭往回走。不多時,便聽到了“笃、笃、笃”的沉悶響聲,是小谷義肢和石闆路撞擊的時候發出的聲音,她似乎還在附近緩慢地徘徊。
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柳七刀聽着這動靜,還是有點不安。
他想到了石闆路上那些發黑的陳年血迹,和道旁散落的斷指。
這不會都是讓小谷吃掉的人吧……
他有些不寒而栗,不知道這些人是NPC還是和他一樣莫名其妙穿進來的玩家。
謝不若不知道這麼多細節,很淡然地目視着前方,道:“來了。”
果然,小谷就站在前面。聽到謝不若的聲音,她緩緩轉身,露出那張黑洞洞的大嘴和兩排尖牙,就朝這邊沖過來。
這可比恐怖片真實多了,再看多少次柳七刀都不能适應,謝不若也有點怵:“刀牆準備!”
“好!”柳七刀應道,手已經握上了刀柄,與此同時,謝不若手在腰間刀柄上一拍,唐刀出鞘,閃過一道銳利的冷光——
“……”
兩個人握着刀,對視了一眼,二話不說歸刀入鞘,掉頭逃跑。
小谷還在後面猛猛追,謝不若一邊跑一邊朝天空比凸:“我真是服了!穿都穿了倒是把技能讓我們學了啊!”
柳七刀在他旁邊專心逃跑,得知自己沒有散流霞的他已經是一隻廢貂了。
很快,他們再次甩掉小谷。
“壞消息,我覺得她動作變快了。”柳七刀坐在岩石上,“這麼下去,遲早會被追上的。”
謝不若也發現了這個問題,臉色一時很沉重。
空有武器卻不會本門派技能這件事,是兩個人都沒想到的,明明一般的穿越套路是握上刀柄,本門武學便會自動浮現在腦海裡,他倆倒好,刀往哪揮都不太确定。
“有沒有可能,是要我們自己學?”柳七刀打過浪客行,知道一點,“每關結束後會有補給寶箱,裡面可能有能讓我們變強一些的東西。”
“我是純PVP,沒打過浪客行。”謝不若表明身份,“但是那要先通關了才有吧。一般浪客行的通關要求是什麼?”
“殺夠敵人、打敗boss、保護NPC、存活一定時間。”柳七刀想了想,“應該就這些?我也記不太清,不怎麼玩這個。”
謝不若問他:“你覺得那個小谷是要我們打敗的boss還是保護的npc?”
“都不是。”柳七刀搖頭,“她在浪客行裡就是個普通綠名NPC,會跟着玩家走的那種,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會突然——”
他說着說着突然靈光一現,那張徐少華驚恐唐僧梗圖再次出現在腦海。小谷為什麼狂暴?因為她餓了!
“bro,你剛剛從竹屋裡出來。”他一把抓住謝不若,“那裡面有吃的嗎?”
謝不若道:“有啊,那排屋子裡一個人都沒有,但廚房裡還有點大餅熏肉什麼的,太詭異了,我沒敢碰,就出來了。”
他看着柳七刀的臉色,也明白了:“你要喂飽小谷?”
“按理說應該是可以讓她變回綠名的。”柳七刀也不太确定,“她先前要吃的是兔子,這地方也沒有兔子啊,隻能先試試了。”
“那就先試試。”謝不若拍闆。
于是他們再一次踏上回頭路。
柳七刀發現,隻要心裡不想着找到出去的營地就不會被鬼打牆,他們順着石闆路走,不一會兒就看到了那排竹屋。
周圍沒有聲音,小谷似乎走遠了。
兩個人摸進屋子裡。謝不若說得沒錯,這竹屋也是處處透着詭異,一個人都沒有,但屋内的用具都像是有人居住,床鋪上的被褥還是掀開一半的,桌上的杯中甚至還有茶水,隻是所有東西都落了一層細灰,空氣中飄蕩着潮濕竹子的黴腐味。
“說不定有什麼通關線索在這裡。”謝不若說,伸手在窗前的茶籠裡翻了一下,這種茶籠一般是一層桑葉一層蠶的,但現在桑葉都在,蠶卻不見了,好像有什麼力量将所有活物從這張地圖抹去了一樣。
他跟柳七刀說了這個發現,柳七刀沉思:“你說細菌算活物嗎?”
“算吧,微生物也是生物。”謝不若迷茫道,“怎麼了?”
“怪不得這些食物不變質……那這裡是不是永遠也釀不了酸奶。”柳七刀道。
“哦,那也沒有醬油、腌菜和酒了。”謝不若說。
他們倆你一句我一句胡言亂語,以此減輕心中的緊張感。果然插科打诨就是讓人心裡舒服一點,柳七刀推開一扇木門,那門軸發出長長的吱呀聲,吓得他趕緊停下手,仔細聽着附近的動靜,生怕小谷聞聲趕到。
沒有那種笃笃笃的聲音,柳七刀放下心,走進房間。
這裡正是廚房。
竈台上放着一摞餅,柳七刀伸手摸了摸,還是熱的。以前在玄幻小說裡看到覺得無所謂,但真發生在自己身上,這種詭異的感覺,還是很難形容出來的。
他俯下身嗅了嗅,聞到一股非常淳樸的面香,感覺自己肚子也有點餓了。
謝不若也走了進來,柳七刀拿起大餅,說:“找到這個了,再看看有沒有肉。”
他專心在竈台翻找,餘光卻從窗戶裡看到人影一晃,那分明就是謝不若,正在窗外摘下窗沿上晾着的一排熏肉。
謝不若在外面,那他身後的是?
謝不若也看到了他,瞳孔瞬間縮小,那是一種看到恐怖事物才會露出的表情,柳七刀瞬間心涼了大半截,他想也不想地轉過身,便看見小谷惡狠狠地看着他,那張還算可愛的臉上現在隻剩下眼睛和生滿了利齒的嘴,緊接着便咬了過來——
她的動作果然變快了。這是柳七刀唯一的想法。他被小谷堵在竈台前,無處可跑,吓得閉上了眼睛,完全是身體的本能反應,擡起手就把大餅朝前塞去。
等了很久,也沒聽到利齒落下的聲音。
柳七刀别過頭,聲音顫抖:“bro,我的手還在嗎?”
謝不若的頭比他扭得還快:“我不敢看。”
“……”謝不若肩膀上的鹦鹉冷漠道,“還在。”
柳七刀這才轉頭看過去,發現小谷已經變回了原樣,正抱着大餅啃。
“吓死我了。”謝不若說,擦了擦冷汗,“我以為她要咬掉你的手。”
小谷還在吃餅,她的嘴和牙齒都已經變回了正常人的樣子,聽到了,便很無邪地擡起臉,問謝不若:“你想做菜人嗎?”
謝不若不假思索:“當然不想,為什麼要做菜人啊!”
聽到令自己失望的答案,小谷不再理他,專心吃餅,小臉上露出天真的笑容:“哇嗚,好吃好吃!”
她再可愛,想到剛才那一幕,柳七刀還是不寒而栗。他轉頭問謝不若:“你知道菜人是什麼?”
“就是很菜的人吧。”謝不若說,“哥的身份注定不能做菜人,哥是牛人,哥競技場十五段。”
“……”
柳七刀無語地轉過臉,謝不若又在他身後強調:“散排。”
他倆說話間,小谷已經把一張餅吃完了,柳七刀趕緊又抓了一張餅緊張地看着她,生怕她又表演當場變身。
還好,小谷看着他的動作,隻是笑嘻嘻地說:“謝謝你,我吃過啦。”
“一張餅管飽多久?”柳七刀謹慎發問,然而小谷并不回答,隻是歪着頭看他。
“全拿上全拿上。”謝不若瘋狂往懷裡攬熏肉,“省得她一會兒又翻臉……淦,怎麼連個背包都沒有。”
他四處看了看,找了兩個背簍來,分柳七刀一個。
柳七刀接過來,把廚房所有能吃的東西一股腦裝進去背上,就往外走。小谷還是跟在他後面,一走動又有笃笃笃的響聲,看來剛剛是一直等在門後。
這熊孩子……柳七刀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都走到廚房了,自己動手拿點東西吃又不會怎麼樣,非要别人喂。
“你說,還有别人在這個圖嗎?”謝不若問他,“就咱倆是天選之子?”
“不知道,但是我覺得應該還有。”柳七刀說。他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麼,就是隐隐約約有個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我們進圖的時間有快有慢……可能就跟過圖一樣有網速差距吧。他胡思亂想着,往旁邊轉頭一看,又吓了一跳,原來謝不若已經開始吃餅了。
“總不能餓死吧。”謝不若坦然道,還掰了一點兒餅渣給鹦鹉,“挺香,純天然大唐麥餅,曆史的味道……”
柳七刀發現謝不若和自己差不多,都是很能說服自己的樂天派,一般按照恐怖小說裡的邏輯,總是有人要發瘋不肯接受現實的,但他倆都很能接受。
兩個人并肩坐在竹屋門口的石階上吃餅,小谷站在一邊看着。
“起碼能排除消滅敵人這個選項了。”柳七刀邊吃邊說,“這一路也沒看到什麼玩意,如果是打怪,滿地圖紅名。NPC和boss也沒看到,我覺得通關條件很有可能是存活。”
“怎麼活?”謝不若問,“這些餅吃完能活到那時候嗎?别先餓死了。”
同是PVP的柳七刀感謝自己做過的周常:“有個大地符印的圈,然後開始刷怪,不能出圈不能死。”
謝不若眼睛一亮,感覺有門:“大地符印長什麼樣?”
“忘了。”柳七刀長歎,“如果有個明教在這帶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