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裡。”
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但她聽出來了。
他聽見了那句話——“殺了我,他們就會來。”
而他,沒有否認。
沒有反駁。
他甚至連掩飾的意圖都沒有。
宴棠閉上眼。
寒意從尾椎骨緩緩升起,冷冷地爬滿她的背脊。
她輕聲問:
“你就是他們的一員,對嗎。”
Caelum沉默幾秒,然後回應了她一句:
“我不是他們。”
那語氣不是辯解,而是一種遲來的、疼痛的分離。
他像是剝下某層殘餘的身份,在提醒她,也在提醒自己:
“我是那個被系統丢下的人。”
男人的眼白泛黃,渾濁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死死盯着宴棠耳邊那枚嵌入發絲間的骨導通訊裝置,像是盯住某種妖異的器官。
“你在跟誰說話……”
他的聲音顫抖,喉結滾動,像被什麼更深的恐懼猛然卡住了呼吸。
“你們能互相感知……你不是人……你也不是‘他們’……你是什麼東西?!”
宴棠沒有轉頭。
她隻是緩緩站起身來,将折疊刀收起。
身上的灰塵、血迹、信息流的脈沖微光,在昏黃燈泡下襯出她整個人的形狀——清晰,卻不容置疑地陌生。
她從背後取下備用終端,冷靜地保存了Caelum的聲音。
那句“我是那個被系統丢下的人”,她單獨加密,存進隻屬于她的私人頻道。
再沒有人能聽見。
——不能讓他知道更多。
——也不能讓這個人再開口質疑。
她看向地上的男人。
目光裡沒有憐憫,隻有精确。
“你問我是誰?”
她語調很輕,但像是刀從水面劃過,留下破碎的漣漪。
“我是系統放棄的那批人之一。”
“隻是我選擇了回來。”
男人驚恐地往後縮,手裡的鏽鐵棍“哐啷”一聲跌在地上。
宴棠俯身拾起它,手指拂過那層油垢與鏽斑,看向他:
“現在換你告訴我。”
“還有多少人,像你一樣,活在系統底下?”
她聲音緩慢,卻像是要将這整層地底的呼吸都掐斷。
“說出來,你就還有用。”
“說不出來——”
“那你就和這鏽桶一起爛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