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趙景清去把布抱出來,做豆腐要用的布帕子尺寸他門清,三下五除二裁出十張小的,兩張大的。小的鋪在豆腐框裡,大的瀝豆漿,雙層布的瀝出的漿水更細膩,做得豆腐更嫩更好吃。
疊好放一旁,趙景清又裁出一張小的,給袁牧縫洗臉帕,他可等着呢。趙景清想起昨天袁牧說話的語氣,後知後覺想笑,嘴角挂上笑意。
林翠娥瞧着可樂,這孩子裁布還給自己裁笑了。
收邊簡單,趙景清縫得快,午飯前,便把承諾袁牧的洗臉帕縫制出來。
午飯吃得簡單,桌上是昨晚剩下的回鍋肉炒包菜,還有一菜一湯一碟鹹菜,沾了葷腥。
飯後,林翠娥坐屋檐下縫衣裳,趙景清坐她旁邊給布帕子收邊,明兒還有時間,今天縫出要用的就成。
半個時辰,布帕子縫好了,趙景清洗幹淨晾着,檢查泡發的豆子,圓鼓鼓的是泡之前兩倍多快三倍大小,豆子泡好了。
沖洗幹淨石磨,趙景清加豆子加水磨豆漿。
袁老二見狀放下煙杆子,擠開趙景清,“我來磨。”
袁老二推磨,趙景清負責加豆子加水。
豆子磨一半,袁牧回來了,買膽水跑一趟鎮上不劃算,他去袁老大家勻了些過來,還拿了一塊膽巴。
拿廚房放好,袁牧出來道:“爹,我來,你去耍。”
袁老二:“……”
袁牧接手推磨,詢問道:“要磨成啥樣,你教教我。”
“手指攆開不粗糙,變細膩,要反複磨三次。第一次慢些,後面兩次快。磨得細出漿多,同樣的豆子能做更多豆腐。”趙景清道。
盆裡豆子磨完,稍微沖洗石磨,趙景清将接在石磨下的盆端開,換上空的,舀豆渣加水繼續磨。
反複兩次,趙景清攆開磨好的豆渣示意袁牧看,雪白細膩,“這樣就成。”
豆漿倒入鍋中煮開,而後瀝豆漿,家裡沒有豆腐架,沒處挂瀝豆漿的布帕子。
袁星看熱鬧被抓壯丁,和袁牧一人扯住布帕子兩角,瀝完後布帕子裡全是豆渣。
趙景清又舀熱水揉捏沖洗,待出水清亮後,将豆腐渣放盆裡,洗幹淨布帕子,重新瀝了遍,這次布帕子裡豆渣極少。又瀝了一次,帕子裡幾乎沒有豆渣了。
“豆漿燒開再瀝,出豆花會多一些,一共瀝三次,”趙景清攤開布帕子讓袁牧看,“像這樣就行,如果豆渣多再瀝幾次,漿裡豆渣少,做出的豆腐口感更細膩。”
袁牧點點頭,“我記住了。”
豆漿倒入鍋裡煮,袁星燒火,趙景清往鍋裡加水,“一斤豆子二十斤水,前面磨、洗的時候加了不少,現在加兩瓢水就成。我們豆子磨得細出漿多,水稍微多兩斤不礙事,再多會影響口感,不香。鍋裡煮要一直攪,不然會糊鍋。”
随着豆漿煮開,咕咚咕咚冒泡,豆腥味散去,化作豆漿的醇厚。
“星兒,火小些,小火就行。”趙景清把手裡的鏟子遞給袁牧,“煮開後小火再煮一會兒,你來攪。”
袁牧接手,趙景清去兌膽水,回來時還拿了個洗幹淨的水壺,“我舀些豆漿出來喝,剩下的點豆腐。”
袁星在竈膛後伸脖子,“景清哥哥,我要喝甜的。”
趙景清舀出一壺豆漿,“嗯,你喝的時候加糖。”
“點漿要等豆漿涼些再點。”趙景清舀一瓢膽水緩緩沉入鍋底,慢慢攪勻,“點漿要慢不能急,膽水少量多次,等一會兒再點上面。”
隔了會兒,趙景清鏟子深入鍋底,讓袁牧輕輕動一下,“是不是感覺擋着的?”
袁牧點頭,趙景清道:“下面已經凝成豆花了,不要攪,現在點中間的,這鍋豆漿少,點三次就行。如果做滿滿一鍋的豆漿,要點六七次。”
三次點漿完畢,不多時鍋裡全部凝成豆花。
豆腐框還沒做好,趙景清拿來兩個裝菜的簸箕。其中一個簸箕墊上布帕子,舀出一半豆花壓老豆腐,另一個簸箕壓入鍋中,舀出簸箕裡面的水,反複幾次,鍋中豆花成型,是嫩豆腐。
做得豆子少,前前後後忙活了一個時辰,終于大功告成。
趙景清露出笑模樣,眼睛彎彎的,“袁牧,你學會了嗎?”
“……應該會了。”袁牧不太确定,切身做一次豆腐,袁牧此時才明白景清在趙家做豆腐賣豆腐有多苦,這才兩斤豆子。
“很簡單,不難的。”趙景清将鍋裡豆腐切塊,“别人說我豆腐做得香,味道更好吃,其實沒有秘方,就是豆渣磨得更細膩,豆漿瀝得更幹淨,沒什麼太特别的。”
袁牧覺得他不必謙虛,“一樣的豆腐,你能比别人做得更好,每一處要注意的巧思,都是經年累月中一點點發現改良,比别人耗費更多的心力。别人做豆腐,隻是徐規蹈距做豆腐,你卻想着怎麼做更好,很厲害。”
趙景清聽到後面才發現袁牧是在誇他,還誇得那麼好,他面上發熱,别開視線不看袁牧,“哪、哪有那麼厲害。”
拿兩個海碗各舀出一碗豆腐,趙景清趕袁牧走,“給大伯三叔送去。”
袁牧失笑,又開始抓壯丁,“星兒,你去。”
“景清哥哥,你看……”袁星别别扭扭站起來,想要告狀,對上袁牧的目光,袁星改口道,“我去我去,二哥你得給我一文錢。”
袁牧:“行,送去回來給你。”
晚上吃得是豆花飯,趙景清準備了兩個沾碟,紅油辣椒和青剁椒,他沾碟打得好,極其下飯。
飯是甑子飯,米粒松軟,粒粒分明,下嫩豆花更是好吃。
飯是袁牧蒸的,他特意多舀半桶米,沒成想吃完了。
林翠娥贊不絕口,“景清手藝好,怪不得有人惦記着。比你大伯家做得香多了,我在鎮上買的都沒你的好吃。”
趙景清抿唇笑,“我做豆腐,娘以後想吃就吃,吃多少都有。”
林翠娥也忍不住笑,“成,我就天天吃。”
吃完收拾洗漱,趙景清先洗漱完回屋。
袁牧擰帕子,卻不着急洗臉,展開洗臉帕看了又看,稀罕得不行。
林翠娥在旁邊泡腳,看得直皺眉,“你不洗臉在那幹啥呢,能看出花兒不成?”
袁牧洗臉摩擦的力道都小了些,“景清給我縫的。”
林翠娥:“……”
屋内,趙景清坐桌邊擦手背,豬油在手背上抹開,油光瑩潤,趙景清抹着抹着露出笑來。
袁牧誇他,娘也誇他,還有老主顧惦記着他。
原來他那麼厲害!
他做得豆腐那麼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