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相信你。”趙景明含笑道,心裡美滋滋的。苦也就苦五年,五年後就該他享福了,趙景清穿身新棉布衣裳算什麼,以後他可是穿金戴銀。
隻是袁牧的腿……他腿沒折,回來得也比前世早,趙景明弄不懂咋回事,命運天定,老天爺眷顧他,袁牧腿折是遲早的事兒,趙景明越琢磨越發這般認為。
黑夜沉沉,屋頂積雪緩緩融化,來不及滴落,又在房檐挂上長長的冰淩。
免得掉下來砸到人,袁牧手裡拿着一根長竹竿,叮叮咚咚一陣敲,碎了一地冰渣子。
趙景清從廚房端着碗筷出來,朝堂屋走,“袁牧,吃飯了。”
“馬上來。”袁牧把冰渣子掃一塊倒院裡壩子邊,掃帚一放,立即進了堂屋。
早飯吃得簡單,紅薯稀飯就炒腌鹹菜。
林翠娥煮了兩個雞蛋,一個給趙景清,一個給袁星。
農閑事少,趙景清喂雞撿蛋鏟雞屎,忙活完趙景清倒出黃豆,開始撿豆子,把壞的幹癟的剔出來。
天氣冷,要泡的豆子多,泡發的時間長,趙景清想早些泡上,十六斤豆子分開泡四盆,趙景清擦幹手,又開始忙活縫布帕子,昨兒已經裁剪出來了,今天縫好就成。
忙活起來時間過得快,轉眼半下午過去,袁牧擔心劉老匠做不完豆腐框,早早就去蹲守。
待到日落,袁牧背簍背手上拿,帶着十個豆腐框回來了,還多帶了一樣東西——豆腐架。
用繩子穿上挂房梁上,四角捆上布帕子,瀝豆漿便不需要兩個人幫忙,更省時省力。
因着淩晨要早起做豆腐,今兒晚飯用得比平日裡早半個時辰,吃完飯,林翠娥就催兩人回屋睡覺。
夜色蒼茫,寒風獵獵,不過醜時過半,袁家東廂挨着的兩間房燃起昏暗的燭火,不多時袁牧和趙景清前後腳出門。
隔壁,林翠娥和袁老二也推門而出。
趙景清微怔,林翠娥手裡端着燭台,能看見她在笑,“咱倆給你打下手,幫幫忙,可不能嫌棄我們笨手笨腳。”
“不會,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嫌棄。”趙景清道,寒風冷冽,卻不及心中暖意融融。
合力磨出兩盆豆子,趙景清和袁牧進屋做第一鍋豆腐,林翠娥和袁老二在外面磨剩下的豆子,忙得熱火朝天。
兩鍋豆腐全部出鍋,倒入豆腐模中壓制,趙景清直起腰,他看了眼屋外天色,仍舊黑沉沉的,趙景清估摸着,有爹娘和袁牧幫忙,比他預想的時間少小半個時辰。
起早貪黑做豆腐賣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幫忙。
時辰尚早,袁牧去劉大爺家牽驢車還沒回來,趙景清想了想,用留的半壺豆漿煮了一鍋豆漿稀飯。
鍋内豆漿和着米粒翻騰,豆香味濃郁醇厚。
林翠娥聞着味踏入廚房,“煮了啥恁香?”
“豆漿稀飯,快好了。”趙景清拿勺子在鍋裡攪拌,“等會你和爹吃完,再去睡個回籠覺。”
林翠娥笑着應道:“好。”
很快,豆漿稀飯煮好了,趙景清盛出袁牧的涼着,自個端着一碗熱騰騰的慢慢吃。
沒多會兒,袁牧拉驢車回來,把裝有所需東西的背簍,和壓好的豆腐搬上闆車,回來幾口喝完一碗豆漿稀飯,又盛了一碗。
天未亮,趙景清和袁牧便出發去鎮上。
袁牧趕車,趙景清手持火把,火光明滅照亮前路。待走到半程,天光漸明,隐約可見路況,趙景清熄滅火把,袁牧揚鞭趕車,驢子哒哒哒往前跑。
離山陽鎮愈近,路上的人越多,趙景清看見他們背簍裡或是碼着菜,或是堆着蛋,亦有提着雞鴨牲畜的,和他們一樣是趕早進鎮裡賣東西。
很快抵達山陽鎮,袁牧和趙景清幾乎是第一波入城,又趕至東市,在趙景清的指路下去到他從前賣豆腐的位置。
位置要搶,他們來得早,位置空置,袁牧将闆車上東西卸下,去寄存驢車。
趙景清則摞豆腐框,一摞老豆腐,一摞嫩豆腐。揭開上邊的壓闆和布帕子,又去掉邊框,趙景清拿刀将豆腐劃成塊,這活他幹了五年,手又快又穩,橫五豎四,利落得将一框豆腐劃成二十塊。按塊賣方便,顧客要按斤兩切,他也給切。完事兒他又将布帕子搭回去,免得落上灰塵。
他做完這些,袁牧寄存驢車回來了,菜市人多起來,多是賣菜的攤販。
又過約摸一刻,挎着菜籃子的婦人和夫郎湧入菜市。
趙景清看着,手不由緊扣,好些日子沒來賣豆腐,不知今兒生意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