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李澄玉臉上掠過絲認錯人後的尴尬,然而她還來得及改口,便忽聽右邊那位少年溫聲開口。
語氣輕柔:“郡主,好久不見。”
霎時間,李澄玉如春風拂面,心中那因錯認而生出的丁點兒尴尬和無措也盡數消彌了。
李澄玉沖他笑着點頭,同時也暗暗将兄弟二人之間說話語氣的細微差别記在了心中。
弟弟崔琅之說話聲音歡快活潑些尾調上揚,而哥哥崔琳之聲音更溫和、慢條斯理,尾調下沉。
入崔府的一路上,李澄玉都在反複記誦,生怕關鍵時刻再把兄弟二人身份弄錯鬧笑話。
李澄玉到時是下午兩點半,崔主君嚴氏向來有午後小憩的習慣,三點一過,在陪着李澄玉喝茶聊了會兒天後便找了個由頭下去歇了。
“琳琅,你們倆替為父好好招待郡主,萬不可怠慢了。”
臨走前,嚴氏還不忘悉心交代自己的兩個兒子。
崔琳之聞言輕輕點了下頭,崔琅之則笑着揚聲道了句‘好’。
長輩離開後,茶廳裡的氛圍陡然松快了許多。
李澄玉也終于放下拘謹,朝面前自己饞了許久的一盤點心下了手。
點心是青白色的,做成了盛開茶花的形狀,即便離得稍遠也能聞到淡淡的龍井以及花香。
吃到嘴裡也是茶味多過甜味,非常清新獨特。
正當李澄玉埋頭苦吃時,隻聽身側坐着的崔琳之溫聲提議道:“鬥豔苑的花都開了,郡主可願意同琳之前去瞧瞧?”
李澄玉一向喜歡瞧新鮮,聞言剛點了下頭右側手臂卻被人一把抱住了。
崔琅之活潑的聲音随即響起,有些不甘示弱道:“争奇閣裡郡主送琅之的兔子下崽兒了,郡主也陪我去看看吧!”
李澄玉活了二十年還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當即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被嘴裡的點心噎到。
崔琳之見狀一邊給她倒水撫背,一邊皺眉看向自己弟弟。
“琅之......”
對方癟了癟嘴收回手,聲音有些委屈:“我不是故意的。”
崔琳之聽罷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李澄玉擡手打斷了。
“别吵、别吵。”
李澄玉輕咳了幾聲試圖壓下嗓子的異物感,好脾氣道:“都去,我都陪你們去。”
她最怕别人因為自己吵架了。
說罷,李澄玉在二人期待的目光中,硬着頭皮指了指最先提議的崔琳之,道:“先去你那看花。”
崔琳之聞言杏眼蓦地亮了幾分,而後又恢複了以往的端莊,抿唇矜持地點了下頭,“好。”
而略輸一籌的崔琅之則神情迅速黯淡了下去,失了原先那股活潑勁兒。
微垂着眼睫一聲不吭,有些悶悶不樂。
李澄玉瞧見二人這反應,心裡面隻犯嘀咕——剛才那都是什麼狀況,兄弟倆的修羅場嗎?
鬥豔苑就在三人說話的茶廳附近,稍微走兩步便到了。
一入花苑,李澄玉便被亂花迷了眼。
腦子裡就隻剩下幾個念頭,這樹好高、這花好香、這蝴蝶好大......
然後一轉頭——這人好漂亮。
午後的春陽帶着幾分金意,為低頭嗅花的少年鍍了層柔光。
崔琳之微垂着眼睫,櫻紅的唇瓣漾着絲笑,挺翹的鼻尖輕抵着花瓣嗅聞,側臉恬靜而美好。
仿若一位執掌世間百花開放的仙子,氣質溫和甯靜,讓人移不開目光。
不經意遭受這等神顔暴擊的李澄玉一邊定睛欣賞着美人,一邊忍不住啧啧感歎。
原主當真是好福氣啊,未婚夫郎不僅性格好得不像話,人也長得十分漂亮。
一旁的弟弟崔琅之瞧見李澄玉被自己哥哥全然吸引了注意力,難受地擰緊了眉,卻又不好說些什麼,隻得拿手邊的月季撒氣,将玫紅的花瓣揪得東一片西一片的。
崔琳之放開手中的枝桠後轉頭,發現郡主正站在不遠處一瞬不瞬地瞧着自己,面頰當即便泛起了紅。
神情羞澀地避開了視線,口中道:“郡主要來瞧瞧嗎?”
說着,他指了指面前的一株六瓣小白花。
那白花生得嬌小可愛,蕊心鵝黃,然而李澄玉卻左右都瞧不出它有何吸引人的地方。
崔琳之似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問,輕柔開口。
“它叫山荷花,打一眼瞧上去無甚奇特之處。”
“不過......”
說着,他莞爾一笑,故意朝少女賣了個關子。動作優雅地拎起了手邊的一隻陶花澆往花朵上淋了些水。
須臾,李澄玉一下睜大了雙眼,驚喜道:“竟然變透明了!”
崔琳之笑着點頭。
李澄玉還從未瞧見過遇水花瓣會變透明的花種,一時間來了興趣,又往花枝前湊了湊,用食指小心地撥弄着柔嫩的透明花瓣,神情專注又好奇。
這廂,她正玩得不亦樂乎,左臉頰忽然一熱。
随後便是撲面的少年香,清淺而淡雅。
那一吻如蜻蜓點水,迅捷且輕盈,好似一朵雲影掠過湖面,不留半點痕迹。
然而李澄玉的臉卻一下熱了起來,腦袋也有些懵怔。
雖然穿書前李澄玉也被小男生主動親過,然而完全比不上現在這麼讓她心動。
溫柔大美人主動獻吻,李澄玉拼盡全力無法抵抗。
“多謝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