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竹牌雖然題目衆多,可大多李澄玉都見過,玩了一場後便表現得興緻缺缺起來。
倒是崔氏兄弟與溫子珩第一次見,對此表現得頗為感興趣。
李澄玉單手托腮對着面前的小溪發愣,心想自己得了空看能不能做副麻将出來,比起奧數,還是麻将好玩得多,春放肯定會更喜歡。
正想着呢,李澄玉忽然覺得自己手心被身側的崔琳之輕撓了幾下,這廂她剛一轉頭,便瞧見對方已然施施然站了起來,朝衆人行了一禮。
“抱歉各位,失陪一下。”
說罷便朝着不遠處樹林間走去。
那裡有她和随春放用帶來的灰布搭的一個簡易淨房。
待少年纖細優雅的身影徹底沒入綠林,李澄玉才又次将注意力轉移到面前遊戲上。
清明處于仲春、暮春之交,是以林間樹葉已然從嫩青轉為墨綠,傾蕩不止的山風間也添了縷潮濕青苔與肥厚綠葉的濕苦香。
地上開得鮮豔的野花也不多了,崔琳之僅摘了幾朵嫣紫色的蔓菁拿在手上。
再一轉身,呼吸猛地滞了下。
“郡主好壞,吓琳之一跳。”
回過神後,少年一隻手扶上心口,有些委屈地嗔道。
李澄玉眨了眨眼,語氣頗為無辜:“難道不是你方才悄悄撓了我三下掌心,暗示我三盤之後來尋你的嗎?”
她笑了,“怎麼還會被我吓到。”
崔琳之也随着少女唇邊蕩起笑,腳步走近向她,一舉一動盡顯貞淑娴美。
他并未回答李澄玉方才的那番話,而是柔聲道:“方才琅之不懂事,在席上言語多有冒犯郡主的朋友與善教,還請郡主海涵。”
崔琳之說着低頭屈膝下蹲,朝她行了一禮。
期間,李澄玉眼前晃過一抹白——是少年細膩纖細的脖頸。
她眨眨眼,笑着接話:“你是覺得他們小氣,還是我小氣?”
崔琳之怔怔地擡起頭,睜圓了一雙剪水般的杏眼,眸中流露出迷茫與惶然來。
“琳之沒有......”
李澄玉卻忽然上前一步打斷了他,定定言道:“你方才說錯了。”
少年的神情愈發懵怔了,他睫毛生得過分濃密,似條精緻眼線裝飾在眼周,尾線下耷,更顯那雙杏眼純然中透着股青澀的風情。
加之方才又喝了點酒,此刻白皙的面頰正朝外透着淡淡的酡紅,菱唇濕而殷軟。
“什麼?”
望着這一幕,李澄玉莞爾笑道:“你才是最可愛的。”
聞聽此言,崔琳之快速地眨了幾下眼:“這樣嗎?”
“琳之原以為郡主是不想我來書院看你呢,畢竟......喜歡同郡主相處的人很多的樣子。”
李澄玉又朝少年逼近了一步,望着他的眼睛語氣真誠道:“你是獨一無二的。”
當然,别人在她心裡也是獨一無二,這世間,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
崔琳之好似分外喜歡她這句話,當即杏眼又璀璨了幾分,甚至到了灼目的地步。
“當真?”
“琳之在郡主心裡當真獨一無二?”
李澄玉不假思索地點頭。
見狀,少年随即踮腳在她唇畔親了一下,亦如上次蜻蜓點水般輕盈。
語氣罕見地有些激動:“多謝郡主。”
仿佛有人拿羽毛尖兒搔過李澄玉的心頭,瞬即掀起一陣難耐癢意。
李澄玉伸手護住對方的腰身,語氣卻低了下來,變得喜怒難辨:“我似乎沒有容許你親吻我吧。”
面前少年一下紅透了臉,剛想慌張說抱歉便見她忽地展顔一笑。
“所以公平起見,我要還回去。”
說罷,李澄玉便垂頭吻住了他。
少年的唇瓣簡直比他手中的花瓣還要軟上三分,輾轉間,李澄玉還嘗到了萦繞在他齒舌間,方才飲下的果酒香。
馥郁的、甘甜的,正是隔壁景國名酒——木樨蒸。
崔子琳的反應相當的笨拙青澀,正如先前李澄玉所預料的那般。
半晌後,少女蓦地放開了他,忍不住打趣道:“笨,你倒是呼吸呀!”
崔子琳憋紅了臉,透白的耳根幾欲滴血,一邊用力喘息一邊磕磕絆絆說:“抱、抱歉,下次我會注意的......”
李澄玉又笑了起來,一雙含情眸望着眼前人水光潋滟:“不用下次,現在就可以。”
說着,她湊近了面前人的臉,低聲問:“還要嗎?”
崔琳之被問得面頰滾燙,胸腔心髒噗通作響,剛想順從心意點頭,卻不知看到了什麼,一下将頭埋入了她前胸,雙手緊緊地攥着她的衣襟。
正當李澄玉對此疑惑之際,後背忽地覆上一人。
對方密密地貼着她的脊背,長臂絞纏上李澄玉的腰身,語氣雖帶着笑但掩不住其中忮色:“瞧哥哥這反應,定是打算放棄了,那郡主嫂嫂不如将機會留給琅之。”
正是崔琅之。
少女錯愕轉頭,震驚地發現不知何時其他人已悄無聲息地站在自己身後。
除了時刻處在狀況外的随春放,其餘人的目光皆定定地望着李澄玉。
見她轉過了頭,崔琅之瞬即揚起一抹笑,胸膛下是依舊莫名跳得洶湧的心髒。
引得他越發想要親身品嘗那如墜雲間般的幸福與快.感。
而不是隔着一個人。
崔琅之歪頭,那與崔琳之一模一樣的面容上是截然相反的潑俏與明媚:“郡主嫂嫂可不能偏心哦。親過哥哥,也得親琅之。”
李澄玉聞言無聲倒吸了一口涼氣。
還未等她作答,小菩薩面容的成蘭君也快步走上了前,伸手攬住了少女的脖頸,墨黑的星眼深深地刻映着她的面容,一字一句道:“玉娘,蘭君也可以。”
“玉娘定不會厚此薄彼的,對吧。”
少女聽罷,隻覺得自己是隻将死的駱駝,徒張着嘴卻倒騰不進一口氣。
很快,最後一根稻草落下。
隻見不遠處的青年緩緩走上前,原本清明沉靜的柳眼泛着異樣的绯色,他曲起修長食指,細細地描摹着少女洇紅的唇瓣,語氣透着克制與隐忍。
“澄玉,現下不在書院,我的身份也不再是你的善教。
李澄玉:……
人生啊,有時候真的很會讓人左右為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