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組的工作開展的并不順利,那天晚上太晚,誰也不會沒事往梧桐路走,更不會注意到一個女孩消失在裡面,僅有的收獲是,梧桐道南邊的出口斜對面有一家藥店,藥店門口的監控勉強可以錄到梧桐道出口,王可樂帶着人拷貝了一份,一回來就去技術室盯監控了。
下午暑氣經久不散,窗外的蟬鳴吵得人心浮氣躁,李繼承抱着資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開始詳細研究杜岱青案的細節。
唐徵回來灌了兩杯冰水,拿着卷宗敲甯韬的門。
“進來。”
“甯隊。”他推門進去,發現向北年也在,兩個人正對着大快朵頤——整個屋裡全是煙霧,“杜岱青的父母想領回女兒的遺體,盡快讓人入土為安,我的意思是暫時不可以,雖然法醫中心那邊已經做過全面的屍檢,但是本案還有一些疑點,暫時不能結案,想再留幾天。”
甯韬已經年過半百,多年一線刑警的工作使他的容貌比同齡人多了幾分嚴肅,按理說這個年紀不是往上升就是退居幕後,這樣不服老的還往一線跑,在嘉江首屈一指,這兩年被沈局勸啊勸,總算服老了,如今隊裡大部分工作都由唐徵和趙寓他們負責,唐徵他們出外勤,向北年搞後勤。
“嗯,好好安撫一下家屬。”說完他摁滅了煙頭,打開窗散氣。
唐徵把案宗放到桌子上,卻發現甯韬欲言又止。
“怎麼了甯隊?”說着瞥了一眼明顯有些心虛的某人。
“咳...唐徵啊,北年說,你在調查一個姓白的男人,他是誰啊?跟案子有關系?”
唐徵微怔,随即一哂,拉長了音嘲諷:“呵,能是誰?我看上的人呗,我當然私事公辦,把人調查清楚了才好下手,肯定一舉拿下,不給咱市局丢臉,順便提升一下市局往年隻減不增的脫單率,保證今年讓您在其他領導那兒長臉——您看這樣說成嗎?”
甯韬畢竟是老刑警,唐徵是他帶起來的,知道他和向北年成天作妖,聞言歎了口氣,沖兩人擺手:“滾,你倆私仇私下解決。”
“好的師父。”
唐徵皮笑肉不笑地說完,揪起向北年出了支隊長辦公室,一關上門,立刻變成了另外一副嘴臉。
“向警官!”他搭在向北年肩上的胳膊收緊,勒住了想跑的某人,咬牙切齒,“告狀是吧,嗯?讓你查個人查甯隊那兒去了?”
“咳咳...不關我的事,我隻是問問甯隊你以前的交往對象。”向北年扯着脖子呼吸,拍拍唐徵的胳膊,“松開,你個老混蛋,藏的挺深呀。”
“我藏什麼了?”
“呵,”向北年整整衣領,看着唐徵,臉上帶着一股子得意勁兒
“甯隊說你以前根本沒交過女朋友。”
唐徵一掀眼皮:“所以呢?”
“你喜歡男的,你跟讓我調查的那個姓白的,有一腿。”
“扯什麼淡,滾。”唐徵看煞筆一樣,推開他走了,走了幾步又回頭盯他一眼,看的向北年一哆嗦,“你是不是吃了我抽屜裡的面包?”
向北年驚悚地回望了一眼支隊長辦公室,像是怕甯支隊長聽見似的,拔腿追上唐徵:“卧槽你個狗,你敢…我錯了,這話可不能亂說,甯隊要是聽到得扒我一層皮。”
“副隊!”老何回來了,急匆匆地跑過來,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打斷了兩人的瞎扯。
“我們在杜岱青的手機查到了她和一個網友的聊天記錄,那個網友叫劉志,我們找到了他,他就是準備收養狗的人。”
“怎麼樣?”
“他隻知道對方失約了,其他就不知道了。這姑娘太幹淨了,沒有任何異樣的線索可查。”
唐徵捋了一下腦子裡的線索,說道:“辛苦了老何,先去吃點東西,然後順着往下,查查這個劉志。”
“行。”
等老何離開,向北年若有所思:“這案子還有什麼疑點嗎?這個姑娘不是意外身亡的嗎?”
唐徵沒回答他,獨自往辦公區走去,見李繼承在那兒,走過去扒拉出嘉江附中的平面地圖,手指順着梧桐道往西滑,那個舊小區占地不大,因為離學校近,早年曾是學區房,但眼下已經很破落了。
李繼承見他手按着那個小區,說道:“唐隊,那個小區前幾年有個學生跳樓,沒多久又跳了一個,據說還發生了幾次鬧鬼事件,之前還趨之若鹜的家長就都搬走了,房價一落千丈,現在住在那裡的是一些貪圖便宜房價的,什麼人都有。”
舊小區,不對…哪裡不對…是哪裡…
偏僻的街道,鐵栅欄,人少,老舊的小區,廣告牌,房價...
廣告牌!
那廣告牌是新的。
在一個老舊的小區,狹窄昏暗又無人的街道,怎麼會有人把新廣告牌挂在那裡?對面是學校科技樓的側牆,連個鬼都沒有!
唐徵一把抓起車鑰匙,有條不紊地拿出手機發語音:“一組的人兩分鐘後行政樓下集合,速度!”
剛走到樓下,手機響了,他随手接起:“喂?”
“唐徵。”
電流在一定程度上會模糊聲音的可辨性,唐徵一時沒反應過來電話那頭是誰,問:“哪位?”
“我,嘉江附中西面的舊小區,五棟七樓703,八個人,聚衆吸毒...”
“吸毒”這兩個字眼,能激起警察所有的腎上腺素,唐徵一瞬間腦子裡走馬觀花似的開始思考抓捕方案,嘴裡開始部署:“你怎麼知道?别打草驚蛇,我們馬上過去,對方有武器嗎?現在是什麼狀态?...白靜夜,你怎麼在哪兒?”
那邊被打斷的話語終于重新接上:“...帶夠手铐。”
說完,對方似乎輕笑了一下。
“...警官,你問這麼多我要先回答哪個?”
唐徵說:“别單獨行動,注意安全,我現在聯系緝毒大隊,馬上到。”
沒等對方回話,就挂了電話,拉開車門後又開始打電話。
兩分鐘後,樓下集合的一組成員已經找不到自家隊長,好在群裡發了定位,立刻開車追了上去。
黑色越野車在限速的邊緣靈活地超車,如同捕獵者,疾馳向嘉江附中。
白靜夜收了手機,回頭望了一眼整個客廳,躺在地上幾個人輪番呻|吟,他面無表情地轉過臉,拉過一把椅子,掏出煙,剛要點燃,頓了頓,起身拉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