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将軍就不再給蘇鹿請老師了,也不允許她進書房看書。
可是種子已經種下了,必然會生根發芽,哪怕那顆種子被藏在了碎石堆中。
蘇鹿好學,也比所有人想象中的要聰明許多。
她知道江老師留給她的東西很重要,不能給其他人看,于是經常偷偷地在床上點一盞燈,拉着厚重的簾子去研究那些東西。
我在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大概也明白了一些什麼,我聽說最近城裡藏了一批“老鼠”,将軍經常會派人去抓她們。
我不知道她們是不是好人,可是将軍在我這裡絕對不是什麼真的好人。
我看見過他殺人,看見過他強娶姨太太,也看到過他強行帶走江老師。
是的,我都看到了,蘇鹿一直以為我不知道,可是那天,我就藏在院子裡的花圃中,看到他們将江老師拉出院子後,打了她。
江老師是被打暈帶走的,我聽說了一些他們這些人的審訊手段,城裡經常有人說,他們跟土匪差不多。
我想,他們都這麼說了,又怎麼能是好人呢?
我不能經常出府,蘇鹿更不能。
老太太說閨閣小姐不好抛頭露面,可是江老師就出來教書了。
我不喜歡老太太這樣的說法,蘇鹿更不喜歡。
江老師跟她說了許多國外的生活,她說在國外念書的時候,男男女女之間隻稱呼對方為同學,她說在國外認識很多同胞,她們都是一起出國讀書然後再回來報效祖國的。
她說現在很多學校都開始招收女同學了,她說蘇鹿如果有機會,也應該去那些學校念書,能夠見識到更多的東西。
我聽到蘇鹿這麼說的時候,其實也想去,可是我知道,不可能的,老太太不可能讓我去。
蘇鹿原本打算等下一次将軍回家就告訴将軍的,可誰知将軍回來卻帶走了江老師。
蘇鹿害怕了,更不敢開這個口了。
于是我偷偷讓人從外面帶一些書回來,偶爾我能出去的話,也會偷偷去找一找,我想找到和江老師一樣的人。
可是她們藏得太深了。
蘇鹿研究了一段時間,說江老師留下是一串密碼,她偶然聽江老師說到過,說有的時候為了保密,一個組織内都會有屬于自己的密碼。
蘇鹿好奇,我也好奇,于是那段時間,我們兩個就經常湊到一起去研究那個東西。
蘇鹿說,要破解這個東西,要用到數學。
江老師教過她一些,但是也隻是一點,對付這種加密過的密碼,簡直就是蚍蜉撼樹。
那段時間,是我之後無數年回憶起來都萬分懷念的時期。
時局動蕩,不會有什麼人在乎我們這兩個沒什麼用的小孩子,我經常會用盡各種手段去給蘇鹿找那些我們都看不太懂的、據說很先進的書。
那段時間,我們兩個就悶在屋子裡,蘇鹿将所有的符号拆開再組合,對照着各種書籍,用了五年時間,破解了那道密碼。
上面寫着将軍要攻打其他城市的時間,可惜早已經過期了。
我們都有印象,有段時間城裡有些騷亂,不久之後将軍就回來了,他揚揚得意,說自己打了勝仗。
我和蘇鹿對視一眼,隐約間都好像明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