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戲拍，就沒錢賺，原則管什麼用，能當飯吃嗎？”

“你真以為自己屬蓮花的，能出淤泥而不染？娛樂圈這個大染缸，既然進來了，又沒權沒勢的，就别指望能幹淨。你要是真清高，從一開始就别進圈！”

“咣啷！”

平闆重重砸在玻璃桌面上，鄧昱柯猛地起身，也不管王飛文此刻的臉色有多難看，徑直朝外面走去，嘶吼聲随着房門關合統統被擋在背後。

現在才剛到五月，太陽落山後，溫度下降得很快。

出了酒店，海風帶着涼意撲面而來，鄧昱柯沿着街邊漫無目的地走，最後拐進一家酒吧，讓服務生幫忙找了個無人關注的角落空位。

他倒沒多生氣，就是感覺胸口堵得難受，急需發洩一下，而喝酒無疑是個好辦法。

其實剛才那番場景，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

娛樂圈生動诠釋了“背靠大樹好乘涼”這句話，尤其在如今利益至上的社會，想混出頭，要麼家裡有背景，要麼你得學會跟人家搞好關系，說難聽點就是溜須拍馬。

可惜鄧昱柯兩者都沒有，就連進圈都是個意外。

大二那年，他在去家教的路上遇到了王飛文，對方堅稱他長得帥，氣質不同，以後肯定能火。

他本來那天出門就晚了點，生怕遲到，胡亂搪塞幾句，拿了名片就走，完全沒放在心上。

大三，鄧昱柯跟身邊的大多數同學一樣準備考研，母親卻在這時突然生了場大病，普通的工薪家庭無法承擔高額手術費，他不知道怎麼想起了那張名片。

時隔一年，很難得王飛文還記得他。

最初，鄧昱柯的目的很單純，就是為了賺錢，相比其他工作，娛樂圈也确實來錢快。

在王飛文的安排下，他先拍了兩部網劇，反響還不錯。

母親靠着那些錢做了手術，恢複良好，而他也漸漸感受到了一些拍戲的樂趣。

唯一讓鄧昱柯無法接受的就是娛樂圈的“人情世故”。

他不是藝術生，甚至算是衆人口中讀理工科的“鋼鐵直男”，在此之前從來沒經曆過這些，更奉行用實力說話。

以前當小透明的時候還好，然而随着被關注度逐漸提高，事情就變得不對勁了。

第一次，他還天真地以為飯局就是單純的飯局，直到被某個制片人的助理塞了張房卡。

……

“沒有？”唐冉沖對面的人挑了挑眉，語調上揚，揶揄的意味十足。

葉知蘊單手托腮，輕晃酒杯，評價道：“質量不行。”

她雖然愛玩了點，但又不是什麼樣的都能下得去嘴，曆任對象随便挑出來一個都能擔得起“優秀”二字。

“行，知道我們葉大小姐要求高。”唐冉放下酒杯起身：“你慢慢找，我去趟洗手間。”

葉知蘊已經不抱希望了，她小口抿着酒，漫無目的地環視四周。

天色漸晚，酒吧裡聚集的年輕人越來越多了，就是可惜沒有一個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這個夜晚注定會非常無聊。

燈光随着背景音樂快速掃過全場。

轉瞬即逝的功夫，葉知蘊卻眼前一亮，霎時來了精神。

盡管隻看見半張側臉，也足夠确定角落那人顔值不低。

這是多年磨練下形成的專業素養，她對自己的識人能力非常有信心。

葉知蘊坐直身體，對不遠處的服務生招招手。

後者走過來，俯身詢問：“請問有什麼能幫您？”

葉知蘊仰頭靠近，小聲耳語。

服務生了然，走到吧台邊跟調酒師交流幾句，又等了幾分鐘，端着托盤走向角落。

……

鄧昱柯心裡清楚，王飛文話糙理不糙，

娛樂圈的生态就是這樣，他一介蚍蜉豈能撼動大樹。

可道理想得明白，能不能接受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鄧昱柯仰頭幹掉杯裡的酒，突然感覺非常疲憊，比當時為了完成畢設模型連熬幾個大夜都累。

要不還是退圈算了。

這樣的想法并非第一次出現。

當初剛拍戲時，他連機位都找不好，一遍一遍NG，幾乎每天都在後悔，想到母親的病又咬牙堅持。

後來逐漸習慣了，也就再沒想過。

現在不得不再次認真考慮，可能自己真的不适合這裡。

但轉念一想，眼下大環境不好，他隻有本科畢業，專業相關的東西已經幾年沒碰，不幹這行又能做什麼呢？

鄧昱柯覺得自己這個人真是有點擰巴。

桌面上突然多出的杯子打斷了他的思路。

鄧昱柯指着那杯酒，看向立在一旁的服務生，奇怪道：“送錯了吧，我沒點這個。”

服務生側過身體，擡手示意：“這是那邊那位小姐請您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