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個東西抵到他嘴邊。
他垂眸快速掃了眼,發現是個薯片。
鄧昱柯原本想說他不吃的,但遲疑兩秒,還是張開嘴用牙齒,嘴唇不經意碰到她的指甲。
塗了好幾層指甲油的指甲隔絕了體溫,觸感微涼,他恍惚又想起上午在沙發上那幕,心跳都跟着漏了半拍。
薯片上的番茄粉在舌尖上融化,酸酸甜甜的。
鄧昱柯趕緊晃了晃腦袋,把偏離的思想拉回正軌。
葉知蘊還以為他開累了,視線掃過中控屏上的導航,顯示兩公裡外有個服務區。
“要不歇一下吧?”她提議說。
“行。”
服務區裡沒什麼人,鄧昱柯去衛生間洗臉,葉知蘊則站在旁邊活動僵硬的四肢。
隔了幾分鐘,又有輛車開進來,正好停在他們旁邊的位置,三個男孩子從車上跳下來,嬉笑着跟她打招呼:“姐姐好。”
葉知蘊微微颔首,表情冷淡。
這種突如其來的搭讪,她并不感興趣。
三個人就跟沒看出來似的,依舊熱情不減:“姐姐,你真漂亮。”語氣非常真誠。
沒有女人不喜歡别人誇自己好看,葉知蘊臉上終于有了點笑模樣,打量過他們的裝扮,問:“自駕遊?”
“對,高中畢業旅行。”
“不是還沒到高考的時候嗎?”
“我們走的單招,拿到通知書就出來了,已經走過好幾個城市了。”
話匣子就此打開,他們興緻勃勃地講起路上的各種見聞和趣事,渾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氣息,讓人不忍心打斷。
鄧昱柯從衛生間出來就看到這個場景,葉知蘊雙手抱臂,斜倚着車門,姿态放松,笑意盈盈的,似乎正聊到什麼開心的地方,眉眼都随之舒展開來。
他大步走近,招呼道:“走了。”
話題被迫中斷,男孩子們意猶未盡地“啊”了聲。
葉知蘊坐上車,笑着跟他們告别:“有緣再見。”
……
傍晚,毛逸明接到電話,提前下樓等待,看見熟悉的車牌,忙跳下台階相迎:“哥,你可算回來了,女朋友……”哄好了嗎?
剩餘的話在看清副駕駛下來的人時戛然而止。
葉知蘊關上車門,動了動手指,巧笑嫣然:“哈喽~”
毛逸明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磕磕巴巴地說:“嫂……嫂子好。”
那天晚上在望江閣擁有一面之緣,他的腦海裡隻留下一個潇灑的身影,根本沒注意對方長相。
現在仔細一看,第一反應就是——好漂亮,他哥賺大了。
當然,他哥也不差就對了。
那邊,鄧昱柯已經把行李搬下車。
然後兵分兩路,讓毛逸明先推到樓上,自己帶葉知蘊去辦入住。
這兩天陸續有演員入住,前台女生見怪不怪,都不用鄧昱柯開口,直接給了同樓層的房卡,剛好在他房間對面。
葉知蘊這次沒有意見。
她習慣一個人睡。
鄧昱柯幫忙把行李送進房間:“你先收拾東西吧,我回去換身衣服。”
“嗯。”
葉知蘊關上門,先轉了一圈,房間不大但挺幹淨的,勉強可以接受。
她把行李箱全部放倒,攤開在空地上,環顧四周,思索着該怎麼安排。
還沒等她想好,突然感覺腹部一陣酸澀脹痛,立刻暗道不妙。
完蛋。
大姨媽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不幸中的萬幸,她記得帶衛生巾了。
葉知蘊在一衆行李箱裡翻箱倒櫃找了半天,終于翻到了,抽出一片,拿起來往衛生間走。
房間門在這時被敲響,她不得不先去開門。
“時間差不多,我得先過去了。”鄧昱柯遞上外賣袋:“這是我剛才去樓下打包的,沒放蔥姜蒜,應該合你口味,趁熱吃。”
葉知蘊接過道謝,忘記伸出去的那隻手裡還攥着衛生巾。
鄧昱柯不由多看了兩眼。
察覺到他的視線,葉知蘊表現得很無所謂。
正常生理現象,沒什麼好羞恥的。
鄧昱柯繼續說:“有事給我發微信,或者聯系毛毛,他是我助理。”
他報了一串手機号。
“行。”
送走鄧昱柯,葉知蘊随手把飯菜放到桌子上,轉身進了衛生間。
她來月經的反應不算太大,但隻要看到那抹紅色就跟得到什麼心理暗示一樣,開始渾身犯懶。
于是果斷決定将收拾行李的任務推遲。
剛掀開被子準備躺下,門又被敲響了。
葉知蘊下意識皺眉,不耐煩地問:“誰啊?”
“我。”
熟悉的嗓音,十分鐘前剛聽過。
葉知蘊拉開門:“你不是走了嗎?”
“這個給你。”
這回是保溫桶了。
“我真得走了。”鄧昱柯說。
關了門,葉知蘊一邊擰蓋子,一邊轉身往裡走,忽地一股夾雜着辛辣味道的熱氣撲撒在臉上。
她蓦地頓住腳步。
盡管沒有這個需求,但葉知蘊還是把整桶紅糖姜水喝完了,感覺胃裡和手腳都暖烘烘的,随後舒舒服服地鑽進被窩,很快睡着了。
再醒過來時,房間内漆黑一片。
葉知蘊憑記憶摸索着拿起手機一看,發現已經接近十二點。
難以置信她居然睡了快六個小時。
微信裡有兩條新消息,全部來自鄧昱柯。
一條是十點左右發的:【我回來了,你感覺怎麼樣?】
第二條是半個小時前:【我睡了,晚安。】
葉知蘊盯着聊天界面上的兩行黑色字體,突然覺得那些生硬的行程報備也沒那麼礙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