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何辦?這小崽子,真是氣死我了。”家裡就這一個獨苗,要是再有一個,他也不至于将希望全部寄托到這一個身上。
謝韫對謝霁道:“阿霁,你給他講講。”
謝霁拱手一揖,對隻比自己小三歲的少年說道:“這兩句說的是資父事君的具體做法,前面一句臨深履薄出自《詩經·小雅·小旻》:‘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是說對待君主要恭敬謹慎……”
他侃侃而談,解釋出來的意思連趙滿壽都聽懂了,趙益更是眼睛一亮,“是了,我記得夫子上課時就是這般說的。隻是我記性不好,下了課就容易忘記……”
謝韫對趙滿壽解釋道:“背誦的基礎是理解文意,他容易忘是因為上課未做筆記或是來不及做筆記,對這些句子沒有理解到位,背誦起來自然吃力。”
她說着拿起那本《千字文解讀》給趙益看,“你看看這本書和你那本有何不同?”
趙益學了這麼長時間,他确實沒法子将全文背誦出來,但隻要一看,上面的字句也眼熟的很。他翻了好幾頁,才擡頭望向謝韫,“這本書上竟将夫子所講的意思全都寫出來了!”
謝韫問他:“你可能看懂?”
“能,能的。”趙益狂點頭,“這書上的内容跟夫子說的一模一樣,我雖然記得不全,可一看這書也立馬就能想起個大概。”
他說完還忍不住感歎,“這真是本好書啊。”
謝韫這才對趙滿壽道:“我教阿霁,便是要求他将這本書一字不落的全部背下來,如此背誦原句的同時,文意也做到了心中有數,學起來自然事半功倍。”
趙滿壽已全然動心了,問道:“你這本書可能賣給我,要價多少?”
謝韫微微一笑,“若是真能幫助到趙益,我自然樂意賣的,隻是這本書現下是阿霁的課本,你若想要,還得寬限幾日,待我再抄出一本來才行。要價嘛……就五十文好了,咱們都一個村住着,我也不好意思從你們身上賺錢啊。”
這種加了注釋的竟然比原本還要便宜二十文,趙滿堂萬萬沒有想到。聽見謝韫報價的那刻,他先是愣了愣,反應過來頓時就跟占了大便宜似的,二話不說掏了十文定金,先定下一本來。
謝韫又趁機推銷《三字經解讀》和《千家詩解讀》,“這兩本也跟千字文一樣,注釋齊全,看看孩子還需不需要?”
說完看趙滿堂猶豫,謝韫又道:“三字經跟千字文一個價,千家詩就稍貴些了。不過這兩本都是原文注釋齊全,買這兩本可比原本劃算多了。”
道理确實如此。趙滿堂猶豫着看了趙益一眼,想要詢問他的意見。
趙益是個愛買書的,如今又覺得這書對自己十分有益,自然滿口答應。
“《三字經解讀》确實要買,《千家詩》夫子說明年才會學到,不過先買了書,明年再用也是一樣。”
法子想來想去,其實就是想讓他好好讀書。既然兒子都說有用,趙滿堂也不再猶豫,豪氣的買下三本。《千家詩》解讀也比書鋪裡的便宜二十文,一百三十文成交。他又付了二十文的定金,才心滿意足的走了。
一下子有了三本書的生意。謝韫拉着王氏和謝霁忙活開了。
因為早打算做教輔生意,那麼如何印書就成了首要考慮的問題。送到書坊印刷顯然不太可能,因為成本太高。找抄書匠抄寫,謝韫到縣城打聽一圈兒,得知最便宜的抄書匠也得千字三十文,也不便宜。
成本降不下來,書價也就不可能降下來。
思量了好幾日,她突然想到了複寫紙。
她在現代時曾看過一個UP主古法制作複寫紙的短視頻。蜂蠟、碳粉、豬油按照一定比例融化攪拌成粘稠黑膏,薄塗于桑皮紙上,晾幹後紙面如蒙了層灰霧。
她按照這法子還真做出了複寫紙,可因為材料比例的問題,制作出來的複寫紙并不适合多次書寫,且每次印到紙面上的痕迹也并不均勻,書寫效果并不令人滿意。
謝韫隻好耐着性子調試材料配比,王氏和謝霁一連給她打了好幾天下手,終于大功告成,制作出來的複寫紙雖不似現代那樣耐用,但到底解決了她目前想要小規模量産的難題。
可要用複寫紙,毛筆是行不通的,得用硬筆。
王氏又在附近村鎮尋到好幾戶養鵝的人家,專門花錢買了一堆粗壯鵝毛。
謝韫用鵝毛制成羽毛筆,便開始用硬筆小楷抄書。隻要筆力控制得當,一次鋪五張複寫紙不是問題。這也就意味着她可以一次抄出六本書來。
謝霁見她白天講課晚上還要抄書,就想給她幫忙,謝韫卻不肯,“毛筆與硬筆書寫手法不同,你才開始練字,還是專注一類的好。”又道:“如今隻是小打小鬧,若是日後生意多起來,自然還是要找抄書匠的。”
幾日過後,趙滿壽按照約定來取書。拿到手裡一看,奇怪道:“如何是這種字體?”似乎不像尋常筆寫出來的。
謝韫道:“這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印刷之術。我書價定的這麼便宜,自然不可能投到書坊裡去印刷。趙叔,你别看這字體與尋常不同,你買回去趙益一樣能學到知識不就行了?”
趙滿堂将三本書各翻了一遍,見字迹工整,并沒有塗抹暈迹,這才給了錢拿回去了。
三本書一下子到手二百三十文。王氏喜笑顔開,“除開成本,少說也要淨賺一百文。阿彌陀佛,總算沒有白忙活這些日子。”
謝韫笑道:“阿娘,你算的隻是紙墨費,複寫紙的成本可還沒有賺回來呢。”
王氏道:“不急不急,等你那六套書全賣出去,肯定就賺回來了。”
可下一單生意在哪裡,母子幾人都沒譜。
看來炫耀之法還得繼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