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這樣,我們東家很喜歡你們這些書,不知你家長輩是否有意出售?”
“你們想買?”謝韫道:“當然可以,等這些書在縣學備完案,你們東家若是真喜歡,我可以送他一套。”
“不是這個意思。”掌櫃的笑道:“姑娘可能不太清楚,我們是專門賣書的,除了懷陽縣,周邊幾個縣城甚至府城都有商号。你家長輩編寫這些書肯定也希望能夠廣為傳播,造福世人,你們若是将這些書的版權賣給了我們,我們定能銷售到更遠的地方去。”
謝霁聽見“賣版權”三個字,臉上的表情頓時就變了,但謝韫沒說話,他也不能搶在前頭開口,隻能立刻去瞅謝韫,心裡着急她會如何回答。
掌櫃的見謝韫沒立刻接話,又道:“我們東家也說了,若是咱們雙方能談妥版權,這縣學備案之事我們免費幫二位辦,到時你們不用花任何費用,還能收到一筆豐厚的報酬。”
他這話一出,謝韫終于有了反應,她詫異的看向掌櫃,“您莫不是在說笑?我若是真将版權賣給你們,這備不備案的事就是你們自家的事了,何來免費幫我們辦理之說?”
糟糕!是個不好糊弄的。
原是看兩人年紀小,想來并不常做生意,他還準備讓對方先欠自家一個便宜人情,以便後續好談價錢,不曾想立刻就被拆穿了。
他雖是常年浸潤在生意場上的老狐狸,但這麼快被一個小姑娘拆穿,還是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拱手道:“姑娘見諒,是我說錯了。但豐厚的報酬絕不是信口胡說。”
這句态度還算誠懇。謝韫也不揪着之前的把柄,直接問道:“你們能給多少?”
“五十兩。”這次确實不是煙霧彈,他說着,從袖中拿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推到謝韫手邊,“姑娘若是考慮清楚了,咱們可以立刻簽契書,這銀票您今天就可以拿走。”
整整五十兩啊,對尋常百姓來說,這就是一筆巨款。掌櫃的信心滿滿,這兩人雖然從穿着打扮上來看像是有些家底的,但他們連着進店兩次,他都仔細觀察過,每次都是風塵仆仆的來,尤其是今天早上,兩人進店時身上帶着的那股寒氣,說明他們不僅住的離縣城非常遠,而且多半連牛車也雇不起。
這些都讓他對東家交代的事情十分有底,而且原先他心裡預期其實是三十兩,但方才剛一張嘴,就被對方拆穿了,心念一轉間,才立刻就将報酬加到了五十兩。
“姑娘覺得如何?”
謝韫手指無意識的在膝上點着,似乎是真的在認真思考這個提議的可行性,然而幾息之後,她道:“抱歉,今日咱們隻談代辦備案之事,不談其他。”
她将那五十兩的銀票原樣推回去,從頭到尾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往上面瞟過。
掌櫃的道:“姑娘莫不是不滿意價錢?這都是可以再談的,您别急着拒絕啊。”
謝韫卻反問道:“正如您所說,我這些書隻要進入市場,銷量必定不差。我手握這樣的核心競争力,為何不直接找個書坊合作,拿長期分成,而要低價賣出呢?”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直直盯着掌櫃的。直看的後者心頭一跳,下意識避開了她的視線,然而下一秒人就後悔了——與人談判打的就是心理戰,自己下意識的躲避豈不說明了心虛。
“姑娘,話是這樣說沒錯,可生意不是那麼好做的,”掌櫃的心念急轉間開始以資曆壓人,“高收益也意外着高風險。你年紀小,不懂生意上的門道,還不如接受這穩賺不賠的買賣更安心些。”
“這天底下的生意哪有真正穩賺不賠的?不過是看如何比較罷了。我将版權賣出,您日後賠了,相比之下,我确實算是賺了,可若是您賺了千兩萬兩之巨,那我豈不等于賠了個底兒掉?”
“姑娘,你這話不對......”
掌櫃的欲反駁,謝韫一擡手就打斷道:“實話跟您說,我們既然打算幹編書這一行,現下這些書才不過是試水,後面源源不斷的新書出來,我們自然是要找書坊一起合作的,所以我先前說的分成的話并不是信口胡謅。既然你們東家有慧眼,能一眼看出這些書的價值,咱們不妨坐下來,坦誠布公的談談真正的合作。”
謝韫主動抛出了橄榄枝,掌櫃的臉上就閃過猶豫之色。一個成功的生意人最基本的技能就是能屈能伸,前一刻他還端着老資曆的架子,後一刻一聽類似的書還會源源不斷的出來,立刻就意識到這确實不是一竿子買賣。
可不管心裡如何想,此刻面上态度還想再拿喬一番,好占取後續優勢。然而謝韫卻不給他這個機會,緊接着又抛出一個問題,“我且問您?若是這書讓貴坊幫着印刷,一本成書賣價最低能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