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日淡月在府中僅僅是以通信的方式與崔娘子互換消息,許恒的病在休息好的情況下也以大好。轉眼間便來到入宮面聖商議賜婚事宜的日子,恒王也在天沒亮時趕回府中,怕誤了時辰,早早便讓人喚淡月起身。
“知道了,再賴一小會兒。”淡月從被褥中伸出雪白小手拍了拍,聲音懶洋洋的。
昨夜她回到房間,怎麼想怎麼生氣。
她總覺得許恒變了,此前的他可不像如今這般愛啰唆愛講大道理,尤其是對她啰唆起來一套一套的,卻總能說得她有些自愧不如。
果然,與此人一旦牽涉上關系,定會擾得她心神不甯。
心裡揣着事兒,足足到四更天才将将睡去,如今雞鳴聲才起不過一刻,便讓她起身梳妝。這不,婢女們瞧着她不願起床,便幾人合力将淡月擡至妝案前,她渾噩着閉着眼睛,身子完全靠在盼兒身上任人擺布。
“小姐,該換衣服了。”盼兒輕輕拍了拍她。
淡月迷糊着睜開眼,卻被銅鏡中的精緻美人驚了去。原本小巧的五官被脂粉刻畫的深邃,朱紅的小唇與眉間花钿呼應着,恰似盛放的梅。
“盼兒的一雙巧手越來越厲害了。”她左右欣賞着面容,誇贊道。
見小姐終是醒了神兒,才将衣衫拿來替其穿好,系腰間絲帶時,盼兒有些難過道:“這身原是按照小姐離京前的尺寸做的,怎料出去的一月時間小姐消瘦了這麼多,就連絲帶都要綁得很緊才是。”
“瘦了就瘦了,怎麼還委屈上了?”淡月笑着看過去。
“都不知小姐過的是些什麼苦日子,您打娘胎裡頭就瘦小,這些年王爺細心養護下才填了圓潤,這下可好,又回去了。”盼兒替她穿好衣衫後背過身去,不讓小姐瞧見自己的眼淚。
淡月上前用胳膊肘輕推了推盼兒,道:“好啦,我知你是心疼我。這些年除了父親,就屬盼兒對我最上心了。我答應你,以後輕易不去涉險,多多吃飯,可好?”
盼兒不想領情:“小姐又哄我。昨日您都不曾與許大人承諾,晾着他講了好久的道理,怎麼又會因為奴婢的話而動容。”
聞言,淡月眨了眨眼睛。
也是,昨日聽着那人的教育就煩,心裡隻覺得涉險與自己想做的事情想必不值一提。從前這招在盼兒身上可好用了,如今怎的還哄不住了。
“那,那我好好吃飯,争取一個月裡頭長胖些,這樣可好?”
盼兒眼圈紅着點點頭:“小姐可不許騙人。”
“絕對不騙你。”
淡月真摯的眼神終是讓盼兒放心下來。
是的,不騙盼兒,别人就不知道了。
*
巍峨皇宮,大殿之上。
老國公拄着拐棍在徐啟的攙扶下緩步走上大殿。
“徐峰攜孫徐啟參見皇上、皇後娘娘。”
皇後眉目溫柔,笑着道:“國公年輕時便一表人才,沒想到孫兒也儀表堂堂。快賜座。”
皇帝跟随着點點頭:“早些朕見過這孩子一次,是在徐公壽宴上,那日他替祖父酬謝賓客之言,很是不錯。”
“皇上當時不是說,那位才人是國公家的旁親嗎?”皇後用眼神跟皇帝撒嬌道。
老國公見此主動解釋道:“那日孫兒身着服飾簡樸,所言也未曾表露身份。臣做壽那時,徐啟才不過十五,是臣不讓孫兒提前告知身份的,還望娘娘贖罪。”
徐啟聞言,立馬向前見禮:“是徐啟年幼無知,望皇上、皇後娘娘贖罪。”
皇後欣賞的眼神投來:“倒是個聰明孩子,還知道跟着解圍,皇上這次卻也是沒看錯啊,配月兒倒也是好的。”
“唉。那小丫頭,朕是拿她沒轍。”皇帝輕歎一聲搖搖頭。
皇後嫣然一笑道:“女孩子家有想法的不多,若是他二人有緣,自能相看的中。若是無緣,便是認個兄妹,也不枉費國公美意才是。”
老國公點頭迎合:“全憑陛下娘娘做主。”
言語間,外頭的公公扯着嗓子喊道:“恒王到!”
大殿内依着燭火才點亮的環境與外頭日光照耀相比昏暗許多,當淡月随父親一同走進來時,衆人也隻是在強光下瞧見了一抹倩影。
她身着淡粉色的精緻裙式,頭冠精美,步搖随着其步伐緩緩晃動,她步子邁的小,盈盈美妙的姿态僅僅是倩影已然讓殿内衆人欣賞萬分。待到行至大殿中央,她的面容才得以顯現。
“臣女淡月,拜見皇上、皇後娘娘,願皇上千秋萬代,皇後娘娘福壽千秋。”
皇帝正欲開口讓淡月起身,卻被一臉慈母笑容的皇後搶了先:“快起來快起來。月兒快來姨母身邊,讓姨母好好瞧瞧。”
一邊被晾在一旁的恒王隻好擡起頭,與皇上對視,皇帝一臉歉意點點頭:“起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