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雖然住的是别墅,但廚房構造和黃家一樣,依舊是在天井處建造的開闊廚房,伺候秀蓮的貼身媽姐正在熬藥,看見美玉垂頭喪氣地走過來,以為她擔心秀蓮的身體,忙道:“美玉小姐,頭家娘的身體就是這樣,但是喝了藥就沒事了,你别擔心。”
美玉盡力寬慰一笑,仔細詢問了秀蓮的身體狀況,見她們端着藥上去了,站在廚房躊躇了半天,還是一旁舂香料的媽姐好奇問:“美玉小姐,你要做什麼嗎?”
她笑着點了點頭,朝人要了香料和食材,熱火朝天地做起菜來。
陳盛守在陳老太旁邊,等着陳功趕回來,陪着上去看了蘇醒的秀蓮,幾個人又商量了換大夫的事,陳盛把陳老太送回房,要回自己的房間,遙遙便看見美玉站在門口。
他壓住翹起的嘴角,慢悠悠地走了過去,見她手上捧着盤子,上面是竹葉包裹的糕點,“幹什麼來了?”
美玉将糕點往前一送,眼巴巴地盯着他看,“賠禮道歉。”
“進來談吧。”陳盛将糕點接過,嘴角壓不住地翹起。
“不談了,趁着老嫲沒睡,我找她有點事,我想幫秀蓮姐管家,希望你别覺得我多管閑事。”美玉直抒胸臆。
陳盛感覺訝異,“家裡的事很多,你還忙着辦飯館。”
見陳盛沒反對,美玉笑了,“你放心好了,我心裡有數。”和陳盛告别之後,便朝着陳老太的房間去了。
陳盛看着她的背影,心裡百感交集,端着糕點進了屋。
“美玉,你怎麼來了?”陳老太換好睡衣躺在床上,一看見美玉便笑着拉過她的手。
前世這個時候陳老太生病,美玉已經因為沖喜嫁進了陳家,秀蓮身體不好又不貪權,家裡上下都是美玉學着打點,她才能安心養病。
這一世不知什麼原因,陳老太并沒有生病,美玉自然不能幫秀蓮分擔,但她心裡過意不去,便過來想提一提,“老嫲,我有個不情之請,要是您覺得我越俎代庖,就别準我。”
她這麼一說,陳老太來了興緻,拍拍她的手問:“好孩子,有什麼你就說。”
“我想和秀蓮姐學管家,幫她管家,讓她能好好休養一陣子,您要是覺得……”話還沒說完,陳老太眼中已經含了淚,“好孩子,真是個好孩子,我沒有看錯你。隻不過你每天忙公司的事,晚上還得忙家裡,會不會太累了?”
“我年輕可以的,正好我也想和秀蓮姐學學,日後好做好陳盛哥的賢内助。”這麼說着,美玉狀似害羞地低了頭。
陳老太又拍了拍美玉的手,看得出來十分感動。
昏黃的燈光下,陳盛坐在桌子前,一個接一個地吃着香辣蝦糯米卷。
從此以後美玉主動過上了早九晚九的日子,白天和陳盛去公司,打理剛開業的飯館,晚上還要和陳老太和秀蓮學習管家理賬、人情往來,幸好她前世幹了很多年這個活,隻需要假裝一點就通很快就能上手了。
時間一轉就到了四月末,天氣越來越熱,陳盛在副駕駛的側窗那裡挂了白紗,遮住了刺眼的太陽,美玉坐在座位上困得睜不開眼,漸呈東倒西歪之态,陳盛盡力讓車子開得平穩一些。
她的頭突然歪到他的肩膀,車子突然停在了原地,美玉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但完全睜不開眼睛。
陳盛的肩膀不自覺挺起維持這種狀态,這些天她的辛苦,他都看在眼裡。
他在心裡默默地想,“為什麼你會對我的家人這麼好,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以退為進,想要嫁進陳家來了。”
因為太累了,她有了點輕微的鼾聲,他不敢偏頭怕驚擾睡着的人,眼珠微微偏了過去,隻能看見她的鼻尖,似乎有什麼灰塵,她的鼻尖微微翕動了一下,陳盛忍俊不禁。
不知過了多久,美玉才悠悠轉醒,略感驚悚地看向陳盛,眼中還是一片迷茫。
“你睡覺真的很愛流口水哎。”陳盛動了動酸痛的胳膊,從西裝的口袋裡抓出一個手帕,“把我的手帕都浸濕了。”
美玉下意識擦了擦嘴,臉上一片羞紅,雖說已對前夫沒什麼盤算,但還是打算保持淑女的基本體面的。
“哈哈哈,開個玩笑。”看着美玉上當的樣子,陳盛忍不住大笑,把手帕遞過去,“擦擦嘴吧。”
美玉瞪了他一眼,才接過了手帕,擦了擦嘴。
車子又開動了,美玉将手帕收起,“你怎麼停車了?”
“看你太累了,你需要好好休息。”
“我沒事的。”美玉蹙了蹙眉,“但是你是不是遲到了?”
“我也沒事的,今天公司本來就沒什麼事。”車子一路前開,直接駛向了飯館。
飯館上面書着“黃氏娘惹餐廳”幾個大字,現在正值上午,還沒有客人來,屋内顯得有幾分空蕩,一水兒的镂空繡黃花坐墊椅,配上同款的桌子,以及同樣的牆紙,看起來典雅整潔。
三個服務生站在屋裡,正在打掃衛生,見了他們紛紛點頭問好,美玉和陳盛一一回禮。
牆上挂着幾幅山水畫和中國詩詞,牆桌上擺着一些舊時娘惹家族的瓷器,都是陳盛和洋介一起淘弄的,看起來很有氛圍感。
飯店雖然開業不到二十天,但生意很是火爆,雖說定位的是平民美食,但也有遠近聞名的娘惹家族上門打包吃食。
美玉一進後廚,隻見洋介和請的閩南大廚都在搶菊香手裡的石臼,忙問:“這是怎麼啦?”
閩南大廚在新加坡呆久了,管美玉叫大頭家,管菊香叫小頭家,“大頭家,小頭家懷孕了!”
美玉和陳盛都是一愣,洋介見來了幫手,不和美玉搶石臼了,走到美玉她們面前,美玉搶過石臼砸起了香料,臉上洋溢着幸福和羞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