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成人逢喜事精神爽,穿着峇峇傳統白衫,招待着客人,查理張上前來,眼睛還色迷迷的,“上次長桌宴的時候,我怎麼沒看見這麼漂亮的小娘惹,要是我當時看見了,嘿嘿,總之金成你可是好福氣啊。”
黃金成臉色鐵青,還勉強笑着說:“沒什麼福氣,你……你的夫人聽說也很漂亮啊,這個月還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真讓人羨慕。”
“你羨慕啊?我和你說,生兒子是有訣竅的,過來!”查理張不顧黃金成反抗,勾住他的脖頸,猥瑣地低聲說些什麼。
手拿酒杯在他們附近站着的陳盛,實在是受不了了,轉身去了别的地方,那個晚宴就這麼平淡無奇地過去了。
飯後陳盛消酒走到了天井,看見美玉穿着娘惹裝,站在天井處擡頭看着天空。
“今晚上無星無月,你看什麼呢?”他西裝敞開,用手肘支在門框上,看着美玉的側顔問。
“随便看看,你不在前面待着,怎麼跑到後面來了?”美玉扭頭看他。
“過來消消酒。”陳盛盯着美玉看,過了會才道:“我們小時候應該見過,但是我怎麼想不起來你了呢?”
“你記得什麼?你可能就記得好吃的了。”美玉略譏諷,雖然這麼說,還是給他倒了一杯龍眼茶,遞到他面前,“龍眼茶,喝不喝?”
“喝。”他低下頭就着美玉的手就喝了,美玉頗為無奈,但還是找準角度喂他喝完了一杯茶。
喝完了茶水,兩個人就站在門框那裡談起了話來。
“盧先生是什麼時候喜歡梅子的,我都沒發現過。”
“也許是一見鐘情吧,他們第一次在山本家見面,我就察覺他的眼神兒不一般。”
“你和他一樣,也是對菊香一見鐘情嗎?”美玉察覺到自己的心慢慢松開了,曾經深入刻骨的嫉妒已經慢慢在心中淡漠再淡漠,如同一縷輕煙,隻剩下吃瓜八卦的好奇。
陳盛心裡覺得有些微妙,菊香簡直是美好得變成抽象的概念了,她的勇敢堅韌、她不認命比自己強太多了,所以自己很羨慕敬佩她,但是那也是一種美好的情感,現在被美玉一問,才發現那喜歡好像早就變了味道一樣。
為什麼會這樣,他暫時還不明白,反而避而不答地問:“那你呢,你有喜歡的人嗎?”
美玉先看了陳盛一眼,陳盛被那一眼看得有些心酥,然後美玉想起了遊所為,露出了向往的笑容,陳盛一看就知道她想到了什麼,“遊先生已經結婚了,你是沒機會了。”
“我隻是單純地欣賞他。”
陳盛突然道:“我也隻是單純欣賞菊香。”
美玉笑笑沒有說話,她知道他是喜歡菊香的,說是深愛也毫不為過。
陳盛見美玉不說話,也不多說這件事,反而提醒她道:“你也應該和伯父提提,讓他遠離查理張這種人,這個人寡廉鮮恥毫無底線,說不定藏着報複之心。”
“我會和他們說的,但是未必管用。”美玉歎了口氣。
次日,小夫妻給父母敬茶,都是一副嬌羞模樣,看得美玉覺得很有意思。
飯後美玉委婉地和桂花提起遠離查理張的事,想要她勸勸父親遠離他,桂花則說那都是男人的事,不是我們女人應該管的。
美玉搖頭,說可是他們男人做的選擇最後都會影響到女人,查理張沒有娶到菊香,肯定在心裡遷怒黃家,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和黃家和好如初,肯定有詐。
桂花确實不懂生意的事,晚上躺在床上,和黃元隻說是陳盛讓黃家小心查理張。
黃元則不以為然,認為是陳家對查理張有偏見,然後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陳老太嘴上說着傳統傳統,可她孫子陳功不還是和外國人做生意,小孫子陳盛讀的也不是私塾,讀的是外國書,祠堂裡供着祖宗,讓後代學洋人那套,家裡的媳婦還得是傳統居家照顧全家的,陳老太精明的很,知道什麼地方該傳統,什麼地方該開明,才對他們陳家有好處。”
“那美玉到時候嫁過去,我們就是親家了,你有什麼生意完全可以找陳家幫忙啊。”
“愚蠢,陳家在新加坡,查理張在馬六甲,陳家的手還伸不了這麼遠,而且查理張不計前嫌,還願意幫我們黃家和英國人牽線,我們也應該心存感激。”黃元坐到床邊,“查理張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呀應該多操心操心美玉,她的能耐也太大了,小姑娘還和未婚夫一起去日本了,傳出去不好聽,陳老太要的也不是這樣的孫媳婦,你有時間多說說美玉,讓她乖乖在家備嫁,不要出去了。”
桂花便不再多說什麼了,次日找到美玉,說出黃元的意思,讓美玉也該待在家裡好好準備嫁妝了。
陳盛卻“很巧”進來幫美玉說話,和長輩撒嬌打岔也是他的一個拿手之處,他說出還希望美玉繼續幫自己,說的十分誠懇,話裡話外又搬出陳老太這尊大佛,最後桂花還是被他說服,同意美玉再跟着他新加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