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安手指一松,手裡攥着的瓷瓶掉到木地闆上骨碌碌滾了好遠。
知書趕緊過去撿了起來,想遞回給自家小姐。
卻見謝長安直直盯着前方,面白如雪,像是前方有什麼讓她覺得無比恐懼的東西。
知書小聲喚道:“小姐?”
謝長安猛地起身:“我……要出城。”
“啊?”
知書長大了嘴,一臉無措。
這時,遠處和老大夫交談的謝來也走了過來。
謝來道:“姑娘,方才我問了回春堂的老大夫,蒙他指點了一位江湖名醫,等回去我會把此事告知世子爺,請人的事兒就交給世子爺吧。”
謝長安道:“我要出城。”
“容屬下多問一句,為何?”
謝來皺眉,不明白發生了何事。
然而謝長安神色很堅定,她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确認。”
謝來沉默。
知書謝過老大夫以後,眸光有些不屑的瞟了一眼身旁立着的謝來,陰陽怪氣的開口:“難不成你想阻攔小姐?”
謝來垂首:“屬下不敢。”
知書得意道:“那我要跟小姐出城了,你還不去尋世子爺嗎?”
謝來不打算跟一個女子計較,因此語氣仍然跟平常别無二緻,看向謝長安:“姑娘當真執意要去?”
謝長安聞言亦有些不安,睫毛輕抖。
她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今日扮作侍女身上也沒戴什麼貴重首飾,又向一旁的知書确認道:“我這身打扮也并不出挑,應當是不會引起山匪注意的吧?”
知書贊同點頭。
謝長安得到了肯定,轉頭看向謝來,謹慎道:“你要攔我?”
可在謝來看來,打小養尊處優的三小姐不管是儀容還是姿态跟知書她們都大為不同,更何況小姐還是京城第一美人。
色字頭上一把刀,英雄難過美人關,匪徒亦然。
“也罷……”謝來見她确實鐵了心了,開口:“世子入宮前親口吩咐我好好照料姑娘,确保姑娘你無恙,如此屬下就陪姑娘一同出城走一趟吧。”
“多謝。”
謝長安朝他笑了笑。
路上,謝長安斟酌道:“不知謝校尉可知無憂太子此人?”
謝來道:“自然聽過。”
謝長安忍不住颦眉:“那不知謝校尉對此人是何評價?”
謝來實話實說:“無憂太子阙珏,聽聞性情乖張,擅機關術,不過他一向隐于幕後,屬下也未曾與他正面交鋒過……總之,定不是個好惹的人。”
謝長安腦中不由劃過那日鬧市之上,那一眼驚鴻久久停駐心間,難以忘卻。
那樣一個如霜雪般冷清之人。
從私心來說,她并不覺得那會是個會用這種方法來挑釁她的人。
但……
起火的地方是城郊的一戶人家,城郊有低矮的農舍相連,周圍分布着很多農田與土地,現下沒再下雪,隻是偶爾吹過來的霜風還是凍得人臉蛋泛紅。
今日出門,謝長安連湯婆子也沒帶,出了城以後才發現沒有城牆的遮擋,農田地勢都低,裹挾這冰雪氣的風像刀子一樣刮過來。
知書抖了抖脖子,将凍僵的手湊近唇畔吹了口熱氣,抖着嗓子道:“小姐……這城外也太冷了吧,呼……”
謝長安握了握她的手:“我盡量速戰速決。”
這邊都是散戶,人家與人家之間相隔有些距離,農田的田埂相連。
白茫茫的天地間,那棟被火熏黑的屋子就格外顯眼,幾乎不用找人問路,謝長安就找了過來。
屋子很小,能燒的東西基本都被燒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