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房門被人敲響了。
謝長安午後倚在窗邊看書,但知書注意到她半天也不曾翻頁,就好像她的心思并未在這兒,知琴正在為她膝蓋上的淤青上藥,動作很輕。
更奇怪的是,知畫姐姐一早便不見蹤影,也不知去了何處。
而謝長安起床後也不曾找過她,她仿佛知道她去了哪裡。
知書揚聲問:“誰啊?”
“小姐,是奴婢。”是知棋的聲音。
知書詢問性的看向謝長安,她放下書道:“去開門吧。”
知書依言去了。
知琴葉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然後将裙擺放下來遮住了那兩團淤青的地方,收起藥膏放在一旁的梳妝鏡前。
知書打開門扉,詢問:“知棋姐姐,有什麼事嗎?”
知棋朝屋裡拂了拂身:“小姐,方才老爺派人來傳話,讓小姐去一趟主院。”
謝長安擺了擺手。
知棋退下了。
知書返回去,擔憂道:“小姐,您的腿現在不宜活動太多,要不還是别去了吧?”
謝長安整理了一下裙擺的褶皺,在知琴攙扶下站起身:“我沒什麼大礙,爹爹特意派人過來傳話,定是有要事,收拾收拾便過去吧。”
知書拗不過她。
知琴道:“小姐,奴婢攙着你過去吧。”
謝長安面上閃過無奈,她的腿隻是摔青了,并不是摔斷了。
但她也習慣了這群丫頭的小題大做,于是便也沒直接拒絕。
謝長安領着人來到主院,為了不讓謝廣明發現她腿的異常,便隻讓知琴她們侯在外面等。
她微提裙擺邁進門檻去。
屋裡已經坐了好些人,侯府裡面該來的都來了,格外熱鬧。
謝長安走得很慢,輕輕拂身:“讓爹爹,姨娘,兄長們久等了。”
謝廣明坐在主位之上,看到她來了,眼中浮現慈祥的笑意,撫了撫下巴上的胡須:“坐吧。”
他的左右手下面兩側坐着府中出了娘以外的兩位姨娘,她們再往下坐着兩位兄長。
謝長安在最後一個空位上坐下。
謝廣明心情愉悅的開口:“今日把大家叫過來其實也沒什麼大事,隻是骁兒昨日歸家,未能替他接風洗塵,今日便一塊了,骁兒還沒見過咱們家裡的新成員吧,本候記得筝兒和雲兒也沒見過,便一塊兒叫過來見見。”
謝筝和謝慕雲分别排行第四第五,出自兩位姨娘膝下。
謝骁起身抱拳道:“父親,不知是府中哪位姨娘又添新丁了?”
謝廣明笑着搖了搖頭:“這倒沒有。”
謝骁瞥起眉:“那不知是什麼新成員?”
謝廣明朝端坐在最後一個椅子上的謝長樂招了招手,開口道:“長樂,你過來。”
謝長樂臉上閃過局促不安,手指絞了絞裙角,還是慢吞吞站起身走到了謝廣明身旁。
此刻,屋裡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落到她身上。
“這是長樂,是個孤女,無依無靠怪可憐的,本候便收養了她給了侯府小姐的身份,給她賜名謝長樂,排行第六,日後就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了。”
謝骁震驚的看向自己的親弟弟和坐在對面女眷席位的謝長安。
卻見謝昱根本沒有看他隻是在無聊地撥弄手邊的茶盞,唇角挂着一抹有些嘲諷的笑。
謝長安筆直的坐着,目光淡定而平靜,沒有半分意外的反應,顯然是早就知道了。
謝骁忽然覺得整個家裡就屬他反應最大,比弟弟妹妹表現得還不沉穩。
他更疑惑的事為什麼這次回京,家裡所有人都變了,就連一貫張揚的小妹都變得内斂安靜。
他不禁開始懷疑人生。
謝長樂在謝廣明的指導下給兩位姨娘奉茶。
兩位姨娘從上到下把她打量了一遍,當着謝廣明的面自然是表現得比親生女兒還親近,誇她從小就是個美人坯子。
給兩位姨娘奉茶後又給兩位兄長奉茶。
謝骁面色深沉接過,淡淡颔首。
謝昱眉眼間難得有幾分桀骜,直言不諱道:“父親特意叫我們大家過來就為這個?”
他的語氣顯得很随意,仿佛這件事隻是一件芝麻小事,而謝廣明則是那個不合時宜小題大做的人。
謝骁不贊同的眼神都沒有讓他收起不好的态度。
在謝長安的印象裡,二哥一貫溫潤君子,雖然有時有幾分玩世不恭,但都是很好說話的,此時語氣卻有積分難以掩飾的尖銳。
他對謝長樂的存在表現出這麼明顯的排斥。
反倒是謝長安沒想到的。
隻是爹爹的态度……
不禁讓謝長安為他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