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大晉皇帝竟然真的這麼冷血,自己的親生骨肉竟然可以任人欺淩!
她斟酌片刻:“宮裡那些人是……哪些人?”
祝樓擡眼睨了一眼殿下的臉色,摸了摸鼻子不說話了。
其實不用他回答,謝長安也大概能猜到。
宮裡那些宮人最是慣會阿谀逢迎,拜高踩低的。
但她還是固執的追問:“你說啊。”
祝樓被逼得沒辦法,用細弱蚊蠅的聲音含糊道:“還能有哪些人,不就是那些宮女太監……”
他沒說的是宮裡觊觎殿下的可不止下人,還有一些她想都不敢想的人。
謝長安如何也沒想到宮裡那些已經不能稱之為男人的人也會……
“唉。”
崔時堰忽然輕歎一聲,轉身走開了。
似是對他們一個願問一個願說的行徑無可奈何,但他又不想聽,于是便走開到一旁任由他們如何說。
謝長安見他走開的背影反而沒再忍心追問,隻憤怒道:“真是豈有此理。”
祝樓不解的看她帶着怒容的模樣:“我家殿下受欺負,你那麼生氣做什麼?難不成你對我家殿下也心懷不軌?”
“天地良心,我對你家殿下絕對沒有心懷不軌。”
謝長安鄭重的舉起手,她心懷的那叫有軌。
崔時堰這個人在她生命裡雖如昙花一現,但确實多虧了他才讓自己有重生一回的機會。
而且他可以給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這樣貴重的見面禮,分明是隐晦在提醒她。
她相信他不一定是好人,但一定不是什麼惡人。
祝樓不屑反駁她:“我為什麼要信你?”
謝長安才不理他,小跑過去找崔時堰了。
謝長安走到他面前才發現他正站在院子裡的水缸旁,望着缸裡的那一尾魚遊來遊去。
他頭也未偏,便察覺了她的靠近。
“你說,魚會知道它身處的是缸或者河流亦或者湖泊嗎?有的魚生來便在湖泊,有的魚卻隻能活在缸裡,它會快樂嗎?”
謝長安也瞧着那魚,還挺有活力的。
她道:“不知道吧。”
崔時堰微微側眸,嘴角帶着一抹溫軟的笑意:“那你認為,它是知道會更好,還是不知道會更好一點呢?”
謝長安看了看魚,又看了看他,意有所指道:“我認為不管它知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快樂健康就好。”
崔時堰微微一怔,吐出兩個字:“……是嗎。”
謝長安把手背在身後,盯着他瞧,試探性的問:“那殿下認為呢?”
崔時堰沉默片刻:“我認為都不好,若不知道,最可悲的便是身處地獄而不自知,若知道,明知自己身處地獄卻無力掙脫,也很可悲。”
謝長安道:“那還是前者更幸福一點,渾渾噩噩就過完了。”
崔時堰沒再說話。
謝長安笑着舉起手裡攥了一路的盒子:“殿下,你聞聞吧?味道很香的,這風很冷,臉會裂的。”
崔時堰睨着她,滿腦子都是疑慮。
一個嚣張跋扈的高門貴女卻絲毫不排斥他一個廢柴皇子,不論是對他的人還是對他的事都極為關心,馬車裡他昏迷時聽到的那句引人多思的話也絕不是幻覺。
她到底是何目的?
但謝長安直直看着他,一臉的期待。
崔時堰猶疑片刻,還是低頭輕輕嗅了嗅:“有股松香。”
殊不知在旁人眼裡,少女身上披着暖融融的紅色披風,幾縷鑽出兜帽的調皮發絲被風吹亂,她纖細的手微微上舉着,臉上帶着明媚的笑意,而面前挺拔高大的男子微微傾身,眼簾輕柔垂下,像蝴蝶停在樹梢。
好一幅畫卷!
謝長安驚歎道:“好敏銳的嗅覺,我确實加了松木粉末進去,不過含量很少。”
“擦一點吧,就一點點。”
謝長安伸出食指掐住最上面的一小截比劃給他看。
崔時堰還沒答複,祝樓小跑過來,咆哮道:“等等!這麼女裡女氣的東西,殿下一個男子怎能抹這個?”
謝長安認真的打量了一下手裡的木盒:“哪裡女裡女氣了?這本來就是贈予男子的,不然我為何加松木?女子光用梅香不就好了?”
崔時堰眸光微動,淡淡開口:“贈予男子的?誰。”
“……”
他問的這麼認真,謝長安反倒不好意思說了。
面前的兩人卻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謝長安面露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