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安笑意一凝,朝謝骁俏皮的眨了眨眼。
倏然,她忽然敏銳感覺到後背一涼,猛地轉頭去看。
卻又沒有看到什麼可疑之人,周圍都是官員攜着家中女眷在寒暄。
謝昱見她神情有些古怪,開口:“怎麼了?看什麼呢?”
謝長安回過頭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沒事,就瞎看看。”
方才一定有人盯着她,不過這裡這麼多人有人看她也正常,畢竟她名聲出了名的不好。
可是如果看她的人是不相幹的人又為何要在她轉頭的時候就收回視線呢?
裴寂雪跟在裴侪身邊跟幾位大臣打了招呼,不經意掃過謝長安那邊,就發現謝長樂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裴寂雪卻像沒看見一般,轉瞬便抽回了視線。
薄雪簌簌而下,将整個巍峨的皇城籠罩其中,遠處的飛檐宮阙像隔着一層白色的霧般模糊不清。
很快,大晉皇帝身邊最受用的大太監林公公便領着宮人出來親自迎接了。
他臉上端着谄媚的笑意:“哎唷侯爺,相爺,沒想到二位這麼早便到了,奴才腿腳慢了,實在是該打。”
謝廣明:“公公哪裡的話。”
裴侪也穩重的颔首。
林公公笑得見牙不見眼:“皇爺剛還念叨你們呢。”
去往金銮殿這一路,林公公都陪侍在謝廣明和裴侪身邊,左右逢源着。
其他人見怪不怪,畢竟在場所有人中,這兩人的身份地位最高。
金銮殿八扇殿門全敞開着,隻是挂了厚厚的簾子阻隔了裡面的熱氣與外面的寒氣,大殿裡傳來戲曲的聲音。
守在殿外的宮人見到她們一行人扯起高嗓挨個唱報過後才伸手撈開簾子:“各位大人請吧。”
走在最前面的便是謝廣明和裴侪兩人。
裴侪伸出一隻手掌:“侯爺請。”
謝廣明也笑呵呵的道:“相爺也請。”
林公公在旁看兩人互相禮讓,小心翼翼提議道:“不如兩位一起?想必陛下等候已久。”
裴侪摸了摸下巴和謝廣明對視一眼後,兩人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意,一起邁進了殿内。
一進大殿便有地龍的熱氣撲面而來,溫暖着凍僵了的手足。
幾處角落擺放着巨大的爐鼎,裡面燃着青煙袅袅,熏香的味道充斥在空氣中,不濃又剛巧能讓人聞到。
殿内根根巨大的金色蟠龍柱高聳着,柱身上的金龍逼真得下一秒就會脫離翺翔入雲,讓人感覺莊重又震懾。
低矮的食案分布在大殿的左右,一邊是男席,一邊是女席。
無數美貌的宮婢端着花瓶分散立于殿内作點綴,鮮花插在金玉打造的花瓶裡,食案上擺滿了精巧的玉碟,裡面盛放着糕點和水果。
主位上金燦燦的皇位還空着,晉帝還沒來。
謝長安被領到自己的席位跪坐下來以後,身後忽然傳來謝長樂甜甜的聲音:“阿姊,好巧,長樂的席位就在你旁邊。”
謝長安偏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謝長樂在紅豆的攙扶下在墊子上跪坐下來,紅豆跪在後面替她整理着鋪在後面的裙擺。
傳聞當朝貴妃娘娘最愛聽戲,這次宮宴晉帝便專門請了宮外最有名氣的戲班子進來唱戲,水袖善舞,嗓音婉轉。
足以窺見晉帝對這些貴妃娘娘的寵愛。
而這位貴妃娘娘就是裴寂雪的姑姑,裴瑤。
如今她還尚未登上皇後之位。
衆人落坐約莫有一盞茶時間,外面終于傳來宮人的唱報——
“陛下駕到——”
“皇後娘娘、貴妃娘娘駕到——”
這幾位可是這場宮宴的重量級人物,殿内所有人都自覺起身恭迎晉帝。
已至中年的晉帝頭戴金絲編制而成的翼善冠,冠帽頭頂鑲嵌着二龍戲珠,帽檐正面嵌有兩顆橢圓的翡翠。
晉帝身着明黃衮龍袍,胸口和雙肩都有團龍紋,腰束寬大的玉帶,腳踩黑色織金玉靴,龍行虎步走進來。
他的身後一左一右跟着兩個身着華貴宮裝的女子,其中一個身着風炮頭戴金色頭面的是皇後。
另一個女子容貌極其豔麗,穿着素雅宮裝卻半點不輸皇後,眉宇間依稀能找到幾絲丞相的影子。
裴瑤也是幾年前盛京城裡大把才子追捧的大美人,就在相府門檻險些被人踏破,大家紛紛猜測京中誰有這個豔福能娶到她的時候。
她被她的哥哥送進了宮成了皇帝的女人。
從此,關于她的一切從盛京城裡消失,無人再提。
她神情有些冷,從走進殿裡那一刻就沒看過任何人。
晉帝最先落坐,皇後在他右手邊的席位端坐着,裴瑤的席位在最左邊。
晉帝打量了一下殿裡發現該來的都來了,隻有一個例外。
他召來林公公問:“無憂國太子去請了嗎?”
林公公道:“回禀陛下,很早便派人去請了,那宮殿距離金銮殿有些遠,許是在路上了,可要奴才帶人去催催?”
“不必。”晉帝擺了擺手,眉頭仍不自覺的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