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痛得慘叫出聲——
丞相夫人走遠了。
王婉才緩過來。
那群後院的女人此刻也慢慢圍了過來,看着地上躺着的她,說風涼話道:“王婉啊,你竟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也太不像話了,也怪不得老夫人生氣呢。”
“我還是頭一回見這麼爬床的人,真是開了眼了……”
也有于心不忍的人。
“這也打得太慘了。”
“要不要請府醫過來瞧瞧啊?”
“請什麼府醫,老夫人親自下令掌的嘴,你不要命了嗎?”
那女子立即噤了聲。
丞相夫人離開前沒吩咐請府醫就說明她沒打算請,說白了就是想要她的命,隻是不好直接殺了,便打發去莊子上自生自滅。
王婉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去了那等荒僻地方,守着一個莊子,還指不定會被怎麼樣。
她活不了的。
王婉視野模糊的躺在地上,聽着耳邊冷嘲熱諷的聲音,胸腔裡面積壓的血仿佛要噴出來。
她猛地翻過身,手肘撐在冰冷的地面,嘶吼出聲:“你們看不起我?你們有什麼資格看不起我?我想為自己掙地位,我有什麼錯?!”
“明明都是出身高貴的世家小姐,卻隻能困在後院守着一個男人過一輩子,還不敢争不敢搶!”
“你們真可悲!真可憐!哈哈哈哈哈!”
性格嬌縱一點的當場便忍不了了,要發作。
“你!”
立即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算了算了,她都這樣了。”
衆人都覺得她是瘋了,各自告辭回了自己的院子。
王婉等她們走後重新躺回了地上,她的貼身婢女方才一直被押在旁邊無能為力,隻能不停的哭。
她幾乎是跪着爬過來的,心疼的看着地上已經認不出面目的人:“王夫人……”
她想要去扶她起來。
王婉卻掙脫開了她的手,嗓音變得更啞,依稀能聽出幾個殘破的音節:“别……管……我。”
婢女嗚嗚痛哭着:“夫人……您别這樣,臉上的傷得上藥才行……”
王婉一動不動,腫得隻剩下一條縫的眼睛望着頭頂的天,不知道在想什麼。
婢女跪在她身邊,一直不住的哀求她回屋上藥。
“不讓請府醫的話,奴婢這就去外面請回春堂的大夫……夫人您看看奴婢,您别睡啊!”
王婉意識已不清,艱難的吐字道:“請不來大夫的……夫人想要我的命,你請誰也沒用的……”
婢女必須要湊得很近才能聽清她氣若遊絲的聲音。
婢女道:“奴婢去找三爺!他一定不會不管你的!一定能請來的!三爺要是知道了,您或許就不用去莊子上了!”
王婉嘴裡洩出了一個音節,似乎是一聲笑。
她在這一刻終于明白了,一切痛苦的源頭源于她嫁給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
“或許……我命該如此。”
說完她便昏睡了過去,耳邊婢女叫嚷的聲音越來越遠。
“夫人!夫人!”
“快來人啊!王夫人暈過去了!”
王婉夜裡高熱,做了一個夢。
夢裡謝長安失了寵,被囚禁在後院中寸步難行,而她則搖身一變成了寵妾。
她穿着嶄新的時興衣裳,站在踏跺上,绛漆色院門旁挂着一塊牌子,牌子上刻着模糊的三個字,視野越來越清晰。
好像刻的是……永春苑。
王婉推開厚重的院門,映入眼簾的是一處十分陌生的院子,院子裡繁花似錦四季如春,亭台樓閣十分雅緻,遊廊交錯。
她明明沒來過這個地方,卻好似對此處十分熟悉,徑直去到後院。
一道清瘦的影子坐在花園裡,她挽着平常的發髻,頭上隻戴了一個毫不起眼的珠翠。
她聽見了自己帶着嘲諷的聲音。
“喲,夫人還有空賞景,想來長甯侯府被抄,您半點不受影響。”
?
長甯侯府被抄是什麼時候的事?她為何敢這麼對謝長安說話?
聽到這句話,眼前背對着她的人轉過了頭來。
那張被譽為盛京第一美人的臉依舊嬌豔,隻是瘦得有些過分了。
天氣挺暖和了,謝長安卻披着厚重的披風,即便穿得厚還裹着披風,她仍然清瘦得讓人驚歎,袖口空蕩蕩的。
謝長安眉目染上怒意,不過眨眼便又被強行壓了下去。
她冷淡道:“你來幹什麼?”
“當然是來看望你啊,這衣裳是三爺賞的,當下最流行的款式,你瞧。”
她十分好奇的去瞧她的表情。
謝長安神情冷漠掃過她身上的衣裳,眼底很隐蔽的劃過一抹痛色。
王婉感覺自己瞬間感到十分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