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安袖下的手慢慢攥起，她臉上揚起一個勉強的笑：“三郎說的是。”

裴寂雪攬住她的肩，在她耳畔很輕的說：“我知你還在鬧脾氣，但出門在外，切莫忘記以大局為重。”

他的氣息拂在她耳根，讓她覺得很癢。

謝長安忍着才沒有拂掉他的手。

兩人一起出現，周圍的聲音更嘈雜。

謝長安出了馬車才發現，街道兩側烏泱泱站着一幫百姓，男女老少都有，兩側的酒樓窗口上也擠滿了人。

一點也不比謝骁回京那日陣仗小。

女子們手裡捏着荷包香囊手帕等表慕心意的事物，婦人手裡大多提着籃子，籃子裡是雞蛋野果等食物，還有送衣服的。

百姓也來送他們大晉的戰神了。

朝霞刺破雲層的那一刻，長街盡頭出現一個騎在馬上的高大身影，他的披風在空氣中烈烈生風。

謝來和謝昱緊随其後。

馬蹄聲由遠而近，朝陽柔和的撒在他身上，他身上輕甲冰冷的質感仿佛被融化了些。

他那俊美堅毅的面龐逐漸變得清晰，人群躁動異常。

謝骁在城門前勒住缰繩，朝謝長安的方向看了過來。

裴寂雪朝他彬彬有禮的颔首示意。

謝長安被雪婳扶着來到馬匹旁。

謝骁的手臂肌肉繃起，顯然一直在用力拽着缰繩，避免馬突然發狂傷到妹妹。

謝長安踮起腳尖，用掌心攏住嘴唇，小聲道：“大哥，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謝骁騎在馬上，順從地彎下腰。

遠處的裴寂雪眯了眯眼眸，淡淡挪開了視線。

謝長安很認真的說：“大哥，日後若是在軍中聽到京中關于我的消息，不論是好是壞，都絕不可擅自回京，我向你保證，無論如何我不會有事的，你也要答應我，不能有事。”

謝骁不明白她為什麼像能未蔔先知一樣，但看她一臉認真，最終還是鄭重的應下了。

“好，大哥答應你。”

謝長安獲得了自己想要的答複，揚起了明媚的笑臉。

這場景在旁人看來，溫柔異常。

回了府，兩人便又恢複了那股古怪的氣氛。

第二日，裴寂雪過來就被攔在了門外。

“姑爺請留步。”

雪婳雖然心中懼怕，但還是盡職盡責的守在房門外，攔住了裴寂雪的去路。

裴寂雪道：“夫人呢？”

雪婳一闆一眼的說：“夫人在屋中休息，但……夫人不想見您。”

裴寂雪不語，在門外站了很久才轉身離去。

這一走，他有段時間沒來院子。

他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亦不知道該怎麼哄她，她氣性大他一直都知道，過往有别的女子跟他說句話，她都要吃味。

如今這事兒，她生氣也是應該的，哪怕這是個誤會。

冬雪慢慢消退，府中的樹木都開始萌發綠芽，雪婳領着幾個婢女在林子裡摘嫩芽，這樹剛萌發的嫩芽用來泡茶或者洗浴都特别好。

即便是站在這片林子裡，她也能聞到滿鼻香氣。

離得近的那個高個兒婢女跟她搭話道：“雪婳姐姐，你知道那事兒嗎？”

雪婳一邊小心翼翼将嫩芽用手指摳下來，道：“什麼事兒？”

婢女瞧了瞧旁邊其他人，小聲道：“就是水月居那位的事。”

雪婳心頭一震，不動聲色的問：“她不是被打發回莊子了嗎？還有什麼事？”

婢女見她感興趣，高興得不行。

雪婳是夫人的貼身侍女，在三爺面前都是說得上話的，跟她搞好關系絕對不是壞事。

她便來了興緻道：“據說那邊傳消息回來了，不過這事兒目前應該隻有相爺和夫人他們院裡做事的知道，您可千萬别告訴别人。”

雪婳疑惑道：“你叫彩蘭吧，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彩蘭道：“是，正是奴婢，奴婢也是剛巧在夫人院裡有幾個相熟的姐妹……所以就知道了。”

“哦，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彩蘭道：“據傳回來的消息說王夫人在去莊子的路上，夜裡穿過樹林遇到一群歹人，王夫人被……被……”

她羞紅了臉，有些難以啟齒。

雪婳疑惑的看着她：“被什麼？”

“被劫了色還害了命……哎唷可凄慘了，據說身上沒一塊兒好地方。”

“……”

雪婳既唏噓又有點心虛，不過誰讓王夫人竟敢做頂替那事兒呢。

王婉大概沒想到，她以為的死裡逃生隻不過是命運開的又一次玩笑，她受的苦還不夠，所以她才能活過來。

她匆匆采了幾藍便往院子裡趕了回去。

天色尚早，謝長安正在梳妝。

雪婳着急忙慌地把籃子放在桌上，奔過去接過梳子：“小姐，奴婢來吧。”

謝長安松了手，見她氣息不勻，問：“你跑着回來的？急什麼？”

雪婳道：“奴婢剛聽說了一件事，王夫人死了……而且是被歹人奸污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