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們紛紛采摘了艾草塞進香囊随身攜帶,禦膳房一早便忙着包粽子。
惡月毒蟲多,疫病也多。
禦藥房當日當值的太醫大半都離宮到城東城西各自的點位進行施藥。
街市之上的人衣香鬓影,摩肩擦踵的陷在熱鬧中。
女子們手中拿着花或燈。
相府各個主人家的卧房門口都挂了艾草。
雪婳捧上托盤:“小姐,這是姑爺讓人送來的艾草香囊和五彩繩,說是能毒蟲。”
謝長安凝視了那托盤一陣,還是擺了擺手道:“拿下去吧。”
“……”雪婳欲言又止,隻好把托盤放到了一邊。
謝長安對鏡穿好衣服,又拿起熟悉的珠翠戴在發髻上,最後戴上雪白的幕籬。
雪婳搖了搖頭,道:“那您用奴婢買的這個五彩繩吧,香囊咱們一會兒出去再買一個。”
謝長安欣然同意,她隻是不想再接受裴寂雪的好意,不代表她真的不怕毒蟲。
别人都把五彩繩戴在手上,她想了想後,卻将那根五彩繩戴在了頭發上,她将五彩繩和辮子編在了一起,撩開幕籬的一邊,朝雪婳歪了歪頭。
雪婳看着她頭發上那根五彩繩成了一抹明豔的點綴,十分俏皮可愛。
“走吧!”
謝長安帶着雪婳出門的時候還撞上了府中的廚子在門口檢查食材。
那廚子見到她,先是一愣沒認出來,但他撇過一旁的雪婳,雪婳時常帶人出入廚房跟他倒是還算熟。
謝長安輕輕撩開幕籬。
他心裡的小燈泡忽然一亮,立即大聲行禮道:“哎喲,這位一定是夫人吧!小的見過夫人!”
自從她聽了雪婳說裴寂雪可能喜歡她,謝長安就越來越坐立不安。
以往從不覺得這稱呼有問題,如今卻是尴尬極了。
她微微擡手,擠出一個略有些牽強的笑:“你……起來吧。”
雪婳對他的有眼力見很是滿意,一臉欣慰的點了點頭。
廚子十分熱情的獻殷勤,連連追問道:“夫人這是要出府去?可用早膳了?早膳可還合夫人口味?廚房做了粽子,夫人喜歡甜口還是鹹口?可要帶些出門?夫人入府快一年多了,其實奴才早就應該來拜會您了,隻是奴才這天天在廚房轉悠,總沒尋着機會。”
“今日難得碰上機會,奴才叫方陽!”
謝長安成功被他的熱情震驚了。
“……不必,甜口。”
方陽指使着下人将一籮筐的蔬菜和肉搬進府去,道:“那夫人回府可記得要派人來廚房端粽子,過節嘛。”
謝長安不适應他的過于熱情,逃也似的快步離開了。
方陽看着她的背影,疑惑的撓了撓腦殼:“難道我哪裡做的不好得罪夫人了?”
不過他站在這裡想也沒想出什麼所以然,隻好專心指揮下人搬食材。
門口的食材搬完以後,他跟小販結了賬,剛打算轉身回府,就見一輛馬車停在了門口。
一身官服的裴寂雪,他眉眼染霜卻十分好看,領着許三走過來。
許三附在裴寂雪耳邊說着什麼,裴寂雪時不時點點頭。
方陽趕緊垂下頭道:“奴才見過三爺。”
裴寂雪瞥了他一眼,冷淡颔首,就要與他擦肩而過。
方陽不知哪根筋沒搭對,道:“今日端陽廚房準備了粽子和三色飯,隻是三爺與夫人不一同出門過節嗎?”
裴寂雪腳步一頓,偏頭看過來。
許三也目光幽幽的盯着他。
方陽心道不好,難道是觸黴頭了?他迅速跪下道:“三爺饒命,奴才多嘴了,奴才自打嘴巴!”
說着他就要往自己臉上甩巴掌。
裴寂雪出聲:“夫人怎麼了?”
方陽一愣,小心翼翼擡起頭,才發現他并沒有要發怒的意思。
反而比起剛下馬車時渾身散發出的冷淡和隐隐的煩躁,此刻更像是個有血有肉的活人。
方陽磕磕絆絆的道:“夫、夫人方才出府去了,就、就在您回來前約莫一炷香的樣子……”
“嗯,知道了。”
裴寂雪應完,大步進了府。
許三瞧他一眼,也跟了進去。
方陽這才敢大聲喘氣,三爺的貼身侍衛身上殺氣也太重了,輕飄飄看他一眼他險些就尿了。
“哎唷。”方陽趕忙爬起來搓了搓膝蓋,小跑進了府。
裴寂雪進院子換了常服。
許三替他穿上外衫,道:“公子接下來是要出府嗎?”
“今日端陽。”
裴寂雪說。
許三道:“我以為公子不會在意這些人所謂的年節。”
裴寂雪扯了扯袖袍:“我雖不在意,但她是女子,大抵也是喜歡過節的吧。”
許三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應是,女子都愛這些。”